这些人本就不愿去挖,这会子那兵头走了只剩赵铁柱一人,又是熟悉的乡里乡亲,有些人索性都将手中工具扔了两手抱胸正儿八经热闹,宋从安心中焦急,听方才那人话里意思上游怕已坚持不了多久,忙大声呼喊:“大家加把劲儿挖罢!
赵大哥都能舍了自家田地,一会儿叫见偷懒,他手中利刃可六亲不认!”
河堤上赵铁柱一听向宋从安方向了眼,又向正坐在地上撒泼的三婶子,咬牙抽出手中佩剑:“都他娘给老子挖!
但凡叫我见偷懒无论是谁,一律格杀无论!”
宋从安身旁原本抱膀子好整以暇热闹的半百大爷一激灵,忙摸黑找到方才扔掉铁铲也开始埋头苦干,一时间除工具触碰泥土声音之外只剩下些粗重鼻息声。
可天不遂人愿,那雨下的比陆依萍去找他爹要钱那天还要大,她是第一个下去河道的除要清理面前河道,攒足劲儿把杂物扔出河道,还要清河道分支方向,宋从安一刻都不敢懈怠,十指火燎燎得疼,她凑着月光一,两只手布满了亮晶晶大水泡。
“好家伙,别小哥你人长得跟小白脸似得,真真一身蛮劲儿啊!”
那大爷离她近也得清楚。
宋从安仰头了眼继续干活:“大爷!
我惜命不想死,不管遇到什么事儿都觉得人活着才有希望,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大爷嗤笑:“你们这些读人只会说些大道理,地都没了即便洪水过去又能怎样?”
“大爷!”
她拄着铁铲回头:“即便被洪水淹没后土地不能立刻恢复耕种,但只要在洪水过后,好好翻土、晒太阳,加速土地与空气混合,让土地里那些营养发育循环,用不了多久这些土地就会恢复,到时候它只会变得更加肥沃,更适合耕种!”
那大爷还想回嘴,宋从安却不给他机会:“的确我不懂耕地,但纵观历史前朝又或是史记载,这片土地上发生过洪涝灾害数不胜数,但我们祖先却一次次重新站起,这才有了你我,但如若我们就此放弃,不止是你我性命不保,连方才那些嗷嗷待哺婴儿也没有活路,他们才刚刚来到人世,连话都不会说又有什么错处?”
宋从安字字恳切,句句肺腑,一口气说完也不等老头说话就转身继续干活。
老大爷眯眼望向河堤边妇人怀中婴孩,又向前头去,那硕大雨点打在小哥身上,顷刻间消失无影无踪,老大爷这才发现面前这个瘦若白面生连件蓑衣都没有,当下解开蓑衣给前头人围上。
宋从安回头那大爷好一会才忽而笑了:“大爷!
您自个儿披着罢,您年纪大别受风寒了!”
“唉唉唉!
我们都是庄家人这点儿不算事儿,倒是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受风寒明日怕是要少一员大将了!”
宋从安将蓑衣又递给大爷:“左右我已经淋湿了,大爷快穿上罢!”
说完三步并作两步跨到前面分叉处继续清理。
经此一闹,方才那些还寻思偷懒之人也都铆足劲儿开始干活,赵铁柱望着宋从安那瘦小身影默默嘀咕:“谁说百无一用是生来着?”
备堤河分叉众多,越往前河道越细,这会儿众人劲都往一处使,进程已加快许多,可那漫天大雨却依旧没有停下趋势。
忽闻马蹄声由远及近快得像飞,才刚瞧见那单人单骑,眨眼间已到近前。
那策马之人也是一身蓑衣头戴斗笠根本不清相貌,但能策马而来想必是个大官。
果然赵铁柱闻声早早就单膝跪倒在地,而那策马之人路过只大吼了声:“起来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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