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说什么。
江寄厘着邵维哑口无言的样子,轻轻拽了下他笑道“走吧,今天邵老板发工资,我请客。”
邵维笑了声,转身回去关门,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再客气就是我不给面子了。”
琴行收拾完关了门以后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邵维开来自己的车,三个人便朝着遥川路去了。
一路上后面一直开着一辆黑色的车,这是之前寸步不离跟着江寄厘和江崇的两个人,他们都习惯了,连邵维都没什么特别意外的情绪。
夜幕降临以后的桐桥安逸而悠远,遥川路有很多敞着门店的摊子,高矮参差不齐,和市区繁华的高楼大厦完全没有可比性。
江寄厘虽然自小在淮城长大,见惯了奢华的都市夜景,但依然能很快适应这座小城,因为他喜欢桐桥镇缓慢的生活节奏。
所以纵使淮城再繁华,也并不适合他。
此时公寓那边,男人站在阳台上点燃了一根烟,猩红的烟丝缓慢燃烧着,身后的客厅明亮温暖,一门之隔的阳台却凉得几乎有了些瑟缩的冷意。
他吐了一口烟,烟雾上升,朦朦胧胧遮住了他的眼眸,让人不清里面的情绪。
屋内精致昂贵的法餐已经被连桌带盘全部撤走,不知道丢到哪里喂了饥饿的野狗,戎缜不曾动过那桌菜,只是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隐在暗处的脸上表情阴沉难测。
十分钟前他过几张传来的照片。
照片上的三个人正在吃火锅,青年袖子规整的挽起,露出纤细洁白的胳膊,他脸上漾着温柔的笑意,对面有一个男人在给他夹菜。
这和戎缜下午见到的人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样子,照片一张张划过去,每一张上面的青年都惬意又放松,有的他在慢慢吃菜,嘴里刚喂了一颗牛肉丸子,腮帮鼓起来像一只屯粮的仓鼠,有的他在和对面的男人说笑,眼睛弯起,笑得乖巧又漂亮,还有的是小孩在细心给他剥虾,给他递水,亦或者是身份颠倒的拉着他给他擦手。
只有三个人,但青年依然是众星捧月的那个存在。
戎缜想到了很多事情,思绪似乎有些混乱,但在某一个点上他又诡异的清晰。
他垂着眸,慢慢把烟头摁在了左手虎口的地方,与高温接触的瞬间那一块便皮开肉绽,他眉毛都没皱一下,动作冷漠又随意,仿佛做过千万遍。
烟头逐渐熄灭,他脑内有一句话在回响。
“实话就是离开您的这五年,是我最快乐的五年。”
猛烈的痛意袭上太阳穴,他撑着阳台的墙壁呼吸颤抖,他的头痛症在刚找到江寄厘时短暂的消失了一段时间,又在之后无数次愈加剧烈的发作。
一次比一次痛苦,他几乎快要失去理智。
而同时他也逐渐清楚,从来都不是头痛在折磨他,而是江寄厘在折磨他,是那些日日夜夜数不清的悔恨在折磨他,也是他一次次要求青年再像曾经那样他的贪心在折磨他。
戎缜额上有冷汗滑落,而后猛地拉开阳台门,他径直走进那间卧室,从衣柜里翻出无数青年穿过的里衣外衣,整个人埋进去,直到嗅到了青年柔软的清香,他才慢慢缓过来。
正窝在床上一个角落睡觉的布偶猫惊惶的跳到地上,摆锤一样的大尾巴立了起来,着突然闯进来的男人满脸都是戒备,发出了几声威胁般的低吼。
戎缜并不理它,而是慢慢躺上了江寄厘的床,他将那床柔软的被子抱进怀里,就像是青年乖顺的倚过来一样,他呢喃着叫了声“厘厘。”
然而空旷的室内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他说“你把我杀了吧。”
此后就是长久的死寂,他似乎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发出响声,刚才还睡着的人瞬间就睁开了眼,接起的那一刻他眸内却无比清明,让人怀疑他只是在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