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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巷暮气,高挂的油纸灯被吹得东倒西歪,昏暗的灯光也变得东倒西歪,光亮时而照射在布生苔藓发腻的墙上,时而照射在阴暗脏污的泥水滩上,时而照射在一前一后疾走的少年与少女的面颊上。
檀生猛一收住脚,跟着她快步小跑的许仪之一个没收住,险些飞出去。
许仪之脸上一红,幸好黑黢黢的,不算太丢脸
檀生站定,双手握拳,对着墙壁深吸一口气。
许仪之以为小姑娘要放声大哭,就像那晚在清虚观一样。
挣扎了许久,终于向前挪了半步,刚抬起手准备放到小姑娘肩头以作安抚。
哪知,这手抬到一半,便听一声中气十足的女声划破长空。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什么破世道什么狗屎人生啊啊啊啊”
、“无量天尊我恨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紧跟而来的是
许仪之目瞪口呆,手僵在半空,顺势揉了揉眼睛,发现确实没错
赵赵大姑娘她在恶狠狠地踹墙
手脚并用
在踹墙
一边暴躁,一边踹墙。
穿着一件鹅蛋黄高腰长襦裙,面目扭曲穷凶极恶地踹墙
墙做错了什么
许仪之觉得自己一颗心快要麻木了。
他是背过身去,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比较好还是静静地等待,假装自己不存在还是跟赵大姑娘一块踹墙,控诉世道不公,人生狗屎
在许仪之左右摇摆不定时,檀生气喘吁吁停了动作,再长呼一口气,迎风理了理拨乱的鬓发,正欲一扭头被吓了个大跳。
“你你什么时候在的”
檀生吓了个结巴。
我一直都在
许仪之默了默,决定说实话,“从你骂狗屎的时候”
檀生脸上一白,瞬间收敛眉眼,莞额敛眉,样貌清纯得像庭院中含羞待放的栀子花,“应当是许公子听岔了,小女出身虽不高,但到底也是读人家的姑娘,是万万说不出”
檀生侧身掩唇,面颊应景地红了一红,“今日谢过许公子拔刀相助了,若无许公子出头,小女一介女流还当真不知拿那老道如何是好呢。”
你剁人家叽叽的时候,明明脸不红心不跳,一脸无师自通恶霸相。
可谓瞬间变脸,真是深谙川剧精髓啊
她,吃了很多苦吧
才会深谙人的心理,善于抓住人的七寸,从而达到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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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狡猾却善良,较真却豁达,虚伪却真诚
她绝不是依附而活的菟丝花,是杂草,是芭蕉,是薄荷,是一切生机勃发却隐忍生长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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