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
“当然啦,”
曹植只管抢白,“在《神农本草经》中,女贞也是一味良材‘主补中,安五脏,养精神,除百病,久服肥健,轻身不老’,回头我就让思蕙多拔一些给你熬药去!”
我又笑了,连推着他:“多好的女贞啊,干嘛要毁了她们,留着庭院里赏玩,也挺好的。”
“来,试试这刀,看能不能挥几下,不会的话,我教你哦!”
();() “哈哈哈,你自个儿都只是跟子文哥学了点皮毛,还来教我!
等哪天我认真学了刀法,还不见得是谁教谁呢!
啊……”
“你看,你看,瞧你现在这弱的,拿都拿不起来呢!”
我掩面笑着转身,就要回室内去,忽而想起什么,遂停驻不前,坐在台阶顶惘然若失。
“从前跟随二哥习武所得强健体魄,经此一役,损伤殆尽矣。
又复疾病缠身,早已是羸弱残躯了,也不知道能活多久……反正这脚肯定是会留下病根的,往后若是再追逐玩耍,子建,你可要让着我点,我是肯定追不上你了。”
曹植敛起笑意,坐在一旁,认真地说道:“盖寿命长短,骨体强劣,各有人焉。
善养者终之,劳忧者半之,虚用者殀之。
祸兮福依,阿缨,人生漫漫,切不可自弃。”
“可如果要我性命的是‘天意’呢?”
“冲弟得了寒疟而故去,阿缨同样患上疟病,却能安然无恙,可见天要你活着,这就是‘天意’。”
说话间,原本在房中竹篓里的皎皎,又蹦跳着跑出来。
仲春良辰,日光缱绻,暖意绵绵,皎皎跳到女贞树下的草丛里,就呆着不动了。
看得出来,春来梦醒,冬眠的动物都出来晒太阳了。
“‘有兔爰爰,雉离于罗。
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逢此百罹。
尚寐无吪’,子建,我困在了罗网里,我逃不出去啊。
大夫人不待见我,子桓哥也因去年的事一直不肯搭理我,在你们这里,我除了你,还有纯儿和节儿,真的再没有人能说得上话了,太孤单,太孤单了……现在养着病没事做,我好像成了府里最没用的闲人。”
“你是一个无用之人吗?我曹植第一个不认呢!”
曹植拍拍衣裳站起,也将我扶起,自信地说道,“我们是朋友,更是亲人,亲人,就是不要有任何的猜忌。
我说过,将来的路还很长,你将来的每一天,都不会孤单,因为有我曹子建在。
有我在,就不会没事做!”
我疑惑曹植的笃定,不知他有何打算,只得将信将疑。
在曹植的眼里,我再次看见了自己,仿佛在说:从前接受不了历史的设定,畏首畏尾,现在到了你要选择做回你自己的时候了!
次日清晨,曹植早早便在屋外等候,等我开扉出来时,却见台央摆着热腾腾的一盆水,说是给我沐发用。
病重这几日,确实无暇他顾,蓬头垢面的,我正惊喜不已,坐下便要在春光下洗头。
可徒手一摸,才意识到从前滑直秀发不在,被烈火烧焦的半边已变得蜷曲蓬乱。
正当我握发欲泪时,曹植却有了自己的主意,他不让我十指沾水,自己反倒卷起袖口,为我一一卸下头绳,随后果断抓起裁刀,将我头上无用的焦发剪弃,又在热水的浸润下,轻重有节地为我梳理发丝。
我呆住了眼,一旁端漆盘的思蕙更是看呆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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