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昭又往里面迈了几步,然后在离床边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站住了脚跟,“是,来了。”
床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咳咳咳,昭儿,过来吧!
让,让父皇,看看。”
司南昭冷着眸子,嘴角随即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意,“都二十多年了,也难为皇上还想着我这个孽种。”
“父皇从未有,一刻忘记过你。”
皇帝费力地撑着胳膊,试了好几次,才终于勉强地靠在床头半坐起来。
司南昭依旧站在原地,半步也不曾挪动,“可你杀了我的母后,甚至,当时还想斩草除根,也杀了我这个孽种,不是吗?”
“你不是孽种,你是父皇跟你母后唯一的孩子。”
皇帝的声音虚弱但却带着不容人反驳的威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贵妃刘氏,拥兵为重,自恃功高,屡次冲撞圣颜,更有甚者,惑动人心,致使朝纲不振。
特赐死,念其过往功绩,留全尸。
腹中孽种,亦顺应天命,随母尽孝。
钦此!”
司南昭眼角微红,“皇上,我背的,可有一字错漏?”
皇帝又跟着咳了好几声,急忙解释道:“当年之事,非一语所能言明。
父皇,是有苦衷的。”
“我母后为你征战十年,平定八方,她的命就只换来你的一句有苦衷吗?”
司南昭走近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垂垂老矣的人,冷冰冰地说道:“你还记得吗?我母后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太子妃,可你登基以后,她到死都只是个皇贵妃。”
皇帝眼含热泪,颤颤巍巍地说道:“对不起。”
“我从一出生,就跟母后分开了,所有关于你们的事情,都是从母后生前留下的一本日志中窥见的。
在里面,母后写了一句话,皇贵妃虽只在皇后一人之下,但却是妾,不是妻。
我想,她从那时大概就对你失望了吧!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你还能让她更失望!”
皇帝再一次呢喃着重复道:“对不起。”
“这三个字,你应该去跟我母后说,不是我。
不过,她大概也不稀罕了,还是留着你自己享用吧!”
“昭儿,父皇这辈子,对不起你母后,也对不起你。”
红翎坐在榻上,苏意很殷勤地坐在一旁给人捏肩捶背,“红翎,除夕夜,阿爹阿娘那里就交给你了。”
红翎指了指桌上的橘子,“姐姐,人家又想吃橘子了呢!
剥好喂嘴里的那种哦!”
“苏红翎,要不要剥好我再替你吃了啊!
懒得你。”
苏意在人脸上捏了一下,然后从桌上装热水的盘子里,拿了个橘子开始剥。
红翎靠在苏意腿上躺了下来,“那我就告诉阿爹阿娘,姐姐要跟顾姐姐出去玩儿,孤女寡女,还夜不归宿。”
“小小年纪懂这么多,红翎,你会秃顶的。”
红翎摸了摸自己脑袋上的头,“才不会,姐姐早上帮人家扎啾啾,还说人家头多来着。”
“我眼神不好,看错了。”
苏意掰下一瓣塞进红翎嘴里,“在热水里泡了有一会儿,橘子还凉不?”
某人得寸进尺道:“不凉,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