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老来爱女,要为膝下最小的女儿,长乐公主暮灵竹,过生辰。
那做兄长的、未来嫂嫂的,岂能不表示一二?
老皇帝这般一表态,太子哪里管春闱,管章淞的死因,就要代他父王,好好为他这个妹妹庆生过节。
哪怕在两年前,太子根本没理会过冷宫里是否有个妹妹;两年后,太子也可以在妹妹面前做出好兄长的模样。
何况,新主考官上任,春闱虽推到了四月却也在即,太子亟需让一些人,借助一些缘故见面。
暮灵竹的生辰,江鹭只是礼节性地备了礼过去。
但让他惊讶的是,这一次宫中来人,说老皇帝想见见他。
江鹭便在公主生辰这日进宫,去向皇帝请安。
隔着帷帘,皇帝问了问南康王如今身体、吃食,江南诸郡百姓与海寇是否相安无事;江鹭代南康王,说一些问安之类的客套话。
在这些敷衍话题结束后,江鹭听到皇帝沧桑的声音:“夜白啊,你既然来了东京,可曾想过在东京多待几年历练历练?江南有你爹在,朕信他。
你何不在东京常住,协助子谦(暮逊的字)理好军政大务呢?你们这些年轻孩子,以前年岁小,见得不多,以后这大魏天下要靠你们守着,你们要好好认识一番才是。”
江鹭不知皇帝是试探,还是当真想自己留在东京,便只作谦卑状,说南康王年纪大了,自己不敢在东京长留。
皇帝好似不悦:“什么话!
你要愿意留下,我找你爹说情。
夜白啊,你好好考虑。
这东京官职人事,任你挑选,你喜欢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朕看谁敢说什么?”
江鹭当即跪下,称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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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与皇帝的应对,过了半个时辰,江鹭才从中退离。
段枫作为他的门客,今日罕见地随他一同入了宫——段枫读书读累了,看得双目都呆滞了。
江鹭也怕自己把人逼出病,就趁着这公主生辰日,带段枫出门散散心。
二人说起老皇帝的试探。
江鹭:“他为何要留我在东京?做人质?我已这么大了,有南康王府在,江南海寇数十年都没有乱过,他不至于此时突然不放心我爹。”
段枫跟着他:“官家如果疑心你爹,也不至于一直没什么动静,又到今日才见你。
依我之见,他大约真的想留你在东京朝堂。”
他语气难免带出些欣羡:他想去枢密院,得老老实实先科考。
江鹭却因身份而可以自主挑选职务。
虽然皇帝绝不可能让江鹭碰触一些真正有实权的官职,但这已是常人一辈子难以企及的。
而江鹭……江鹭他又足够身份尊贵,以致他并不在乎任何官职。
他只在乎背后原因、目的。
二人走在湖边,欲过湖,则登船。
江鹭谢绝宫人划桨,宫人便知世子不愿人跟随,主动退让,看世子与他那个文弱的门客一同登船,摇起船桨。
段枫哪里会划船,好在江鹭不讲究。
一条船便慢悠悠,顺风飘
向湖对面。
柳叶沾水,波光粼粼,段枫边擦汗边看,见岸边请安的宫人中,不知有多少宫女都在偷看这位俊美的小世子。
而小世子立在船头,望着大好山水,只在想:“……那么官家想留我,当真是想我辅佐太子殿下?”
……总觉得不应如此。
江鹭话语声忽然止住,抬目朝湖对面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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