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敛好回道:“南方多雨,宋莫是担忧汛期再来,未完工的水坝无法抵御洪水。
只针对此事上奏,他同样可以陈情,也算应对的有理有据。”
澜庭山道:“那便这样揭过了?”
沈敛好斟酌片刻,确实也想借题挥,于是问道:“徭役期间,官府是否为受灾和修堤的百姓准备了吃食住处?又是否有银钱补贴?今年临安的赋税是否有所减少?”
澜庭山仔细回忆道:“有准备吃食,但无论是赈灾还是供给征夫的米粥都很稀,暗卫查探时也见到不少妇人去送干粮和热粥饭;住处暂时辟了营帐,没有工钱,赋税也没有减少。
宋知州其实请求了赈灾和减少赋税一事,但折子没递出去,被人压了下来。”
沈敛好心下有了计量,起身去了书房:“我也拟个奏折好了,就请求减免今年四分之一的赋税。
另外上奏的隔日,就让人将福宁公主‘体谅民情,施粥百姓,在世观音’的名声在坊间宣扬出去。”
澜庭山默了默,没问殿下何时施上粥了,又是怎么个施粥法,传送信的侍官在院外候着待命。
沈敛好的目光朝廊道的尽头轻瞥,看见那儿落下了一团浓黑的人影。
但是影卫迟迟没有动静,那就是她府中的人。
沈敛好独自迈过门槛,留下一道不轻不重的声音。
“将人带进来。”
藏在暗处的影卫几个掠身便将藏在转角的人揪出,一路将其拖行至书房门口,好在廊道上的木板被打磨过,他又穿着鹿皮的靴子,没有留下骇人的血痕。
被制住的人没料到自己被抓,挣扎道:“我是来寻殿下的,刚才不过是在整理衣冠。
劝你们快点放开我,否则殿下绝不会轻饶!”
澜庭山眸光微寒,将一柄细长的匕横在那人雪白的脖颈,刀锋压出了一条细微的血线:“你在偷听?!”
“我没有!
说了是在正衣冠!
你们这些死士疑心病重得很,如同疯狗见人就咬!”
他的嗓音很快就漫上了哭腔,连哭带嚎地将澜庭山和影卫骂了一通,又殷殷切切地喊起了殿下。
这人名叫泽玉,是沈敛好表兄送来的清倌,容貌绝色,性子就一言难尽了……是不是奸细另说,泽玉身段软,骨头更软,事还多,整日不是忙着敷粉描妆就是跳舞唱曲,漏了一件,还与其他面互扯头花。
许是为了解闷吧,殿下竟将这么个玩意捎来了临安。
澜庭山实在是头疼的很:“殿下,是泽玉。”
沈敛好将宣纸铺开,道:“嗯,我知道了,让他进来帮我磨墨。”
泽玉听到沈敛好的声音立刻安定下来,挺了挺花白的胸脯,抬起下巴指着澜庭山说:“听见没?殿下叫我呢,赶紧滚开。”
澜庭山收了匕,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以色侍人终不能长久,且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泽玉没空搭理她,扭腰碎步进了书房,仔细揉了一下面上的妆粉,将本就敞开的衣襟拉的更开。
时下的世家公子流行大敞胸怀和敷粉,称是落拓不羁,狂疏豪放,尽显名士风流。
泽玉刚入府的时日很得宠幸,他要什么便有什么,国公世子的吃穿用度也没有这样精细的,于是仗着恩宠使起性子,摆脸摔杯也是常有的事,但殿下乐意惯着呀,一一照单全收了。
可泽玉觉得沈敛好近来对他冷淡了许多。
此次南下貌似是皇帝下的秘旨,泽玉知道公主府内的所有细作因为此事全被暗中拔除,仆役也有所调换,而京都的那位“沈敛好”
因当众杀人被下旨禁足,这一切究竟为什么泽玉不知道,他也不关心;
他只知道府中明明有那么多人,沈敛好唯独带上了自己,这是偏爱,是荣宠,他已经想好该如何和殿下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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