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是急迫的工作,早晚做了就行。
这也是这一岗位地位低的原因。
歌者从种子仓库取出一个质量点,然后把目光投向坐标所指的星星,主核指引着歌者的视线,像在星空中挥动一支长矛。
歌者用力场触角握住质量点,准备弹出,但当他看到那个位置时,触角放松了。
三颗星星少了一颗,有一片白色的星尘,像深渊鲸的排泄物。
已经被清理过了,清理过了就算了,歌者把质量点放回仓库。
真够快的。
他启动了一个主核进程来追踪杀死那颗星星的质量点的来源。
这是个成功概率几乎为零的工作,但按照规程必须做。
进程很快结束,同每次一样,没有结果。
歌者很快知道为什么清理来得这么快。
他看到了那个世界附近的那一片慢雾,慢雾距那个世界约半个构造长度,如果单独看它,确实难以判断其来源,但与被广播的坐标联系起来,一眼就看出它是属于那个世界的。
慢雾表明那是个危险的世界,所以清理来得很快。
看来有比自己直觉更敏锐的低熵体。
这不奇怪,正如长老所说,在宇宙中,你再快都有比你快的,你再慢也有比你慢的。
一般来说,被广播的单个坐标最终都会被清理,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你可能认为这个坐标没诚意,但在亿万个低熵世界中有亿万万个清理员,总有认为它有诚意的。
低熵体都有清理基因,清理是它们的本能。
再说清理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宇宙中到处都有潜在的力量,只需诱发它们为你做事就行了,几乎不耗费什么,也不耽误唱歌。
如果歌者有耐心等待,诚意坐标最后都会被其他未知的低熵体清理,但这样对母世界和种子都不利,毕竟他收到了坐标,还向坐标所指的世界看了一眼,这就与那个世界建立了某种联系。
如果认为这种联系是单向的那就太幼稚了,要记住伟大的探知可逆定律:如果你能看到一个低熵世界,那个低熵世界迟早也能看到你,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什么事情都等别人做是危险的。
下面要做的,就是把这个已经没用的坐标放入叫“墓”
的数据库归档,这也是规程规定必须做的。
当然与它相关的记录也要一起放入,就像把死者的遗物一起埋葬,反正母世界的习俗是这样。
“遗物”
中有一样东西引起了歌者的兴趣,那是死者与另外一个坐标的三次通信记录,用的是中膜。
中膜是通信效率最低的膜,也叫原始膜。
长膜用得最多,但据说短膜也能用于传递信息,要真行,那就是神了。
但歌者喜欢原始膜,他感到原始膜有一种古朴的美,象征着充满乐趣的时代。
他经常把原始膜信息编成歌谣,唱起来总是很好听,当然一般听不懂什么,也没必要懂,除了坐标,原始膜的信息中不会有太多有用的东西,只感受其韵律就行了。
但这一次,歌者居然懂了一点这些信息,因为其中一部分竟带有自译解系统!
歌者只能懂一点点,一个轮廓,却足以看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过程。
首先,由另一个坐标广播了一条信息,原始膜广播,那个世界(歌者把它叫弹星者)的低熵体笨拙地拨弹他们的星星,像母世界上古时代的游吟歌者弹起粗糙的墟琴。
就是这条广播信息中包含自译解系统。
虽然那个自译解系统也是很笨拙很原始的东西,但足以使歌者把死者随后发出的一条信息的文本模式与之进行对比,很显然是回答广播信息的。
这已经很不可思议了,但先前发广播的弹星者居然又回答了。
很有意思,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