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临低眉俯,脑子却转得飞快。
这个6见往日虽有些名气,但一直游离于安州病坊与安州府衙医署这些官方医疗体系之外。
如今看他递来的文书,又确系州府所任命,加之长公主的举荐信,毫无疑问地,这个6见已经攀上了高枝。
不然就凭冯既白这些年根深蒂固的经营,也万不可能如此节外生枝。
但他徐天临只不过是医署中一个小小的医正,哪路神仙他都得罪不起。
方才看到来的人不是郑源,而是6见之时,徐天临便反复权衡,最终暗自下了决定。
只要6见履行的手续没有问题,他便不再阻拦和过问,顶多像方才一样暗示下属去给冯既白报个信。
毕竟冯既白当医监的时候,坑自己的事也没少干,他完全没有必要死忠于冯既白。
也许换个上官,会迎来一片新天地。
徐天临这么想着,毕竟先前在外游医,6见的口碑可一直还不错。
从医术上来说,更不知比连大茴和莽草都分不清楚的冯既白要高到哪里去了。
于是听到6见话音虽然和蔼,但却暗藏机锋的问话,徐天临马上做出了反应。
“回6医监,医监人选有无内定,属下毫不知情,请6医监明察。”
虽然对冯既白着实没什么好感,但徐天临也完全不想得罪他。
如果自己日后想图个升迁,或者去工作清省些的病坊,是完全不可能绕开冯既白这一关的。
见徐天临表态,6见又将目光看向翘瑶与狱丞张大成。
二人也连连摇头表示毫不知情。
6见看到几人对自己的上任皆已表示无异议,便迈步向着医监衙内行去。
徐天临见状,心又悬了起来,生恐6见看到乱七八糟的文册、账簿等,并因此难,忙有些胆战心惊地跟在后面。
6见进了屋,翻看了一番账簿文册,便随手丢在一旁。
徐天临刚刚宽心些许,便听6见幽幽地话。
“就翻了这十几页账簿,可见医署的亏空挪用,不下数万钱!”
徐天临闻言,噗通一声跪地。
“6医监明鉴,属下只是个医正,即便有心,也无权行此损公肥私之事……”
6见转身扶起徐天临,背着手向药材库走去。
“本人来此,非为清查旧账,莫说你和此事无关,便是有关,本人也既往不咎……”
自6见来到医署这短短一炷香时间,徐天临的心情已经几起几落。
但听到6见这样明确地表态,徐天临终于算是放下心来。
“不过日后,若是再出现这样的烂账,我可绝不手软!”
6见语气斩钉截铁,更令徐天临的内心咯噔一下。
“医监放心,日后我等必然尽心竭力……”
6见摆了摆手,他深知医署这些腐败的现在已是旷日持久,绝非一朝一夕所能改变。
但既然他来到此处,便有心与这些损公肥私、草菅人命的官僚斗上一斗。
清查完药材库以及乱七八糟的文书账目,已到了黄昏时分,医署也点卯完毕,医士们三三两两地各自辞别离去。
但前任医监冯既白却不请自来。
方才医署的医士向他报告,新任医监莫名其妙地换成了6见,他便心中窝火,但奇怪的是遍寻郑源,甚至找了一下午,都没有找到郑源的下落。
他不得不自己来此,探探风声。
6见看到冯既白来,倒也不拘束,忙行上前向冯既白团了团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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