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玉岫道:“我无数次,无数次回忆珑珑去世时候的样子,便无数次后悔自己没有看好她,竟然让她染上了风寒。”
她开始憎恨所有人。
她是继室,嫁过来的时候勋国公老夫人还没有去世,勋国公原配的儿子也只比她小一两岁。
郧国公老夫人一味的偏袒原配的儿女,理所应当的把她看成是毒妇。
她在家里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等再过了两年,她还没有孩子,老夫人就开始磋磨她了。
结果好不容易怀了孩子,总算日子过得好了一些,生下来却是个女儿。
老夫人明里暗里的骂她是个丧门星。
孙三娘:“生下孩子的时候,我最初是很高兴的。
珑珑是我的骨肉,我还能不喜欢她吗?但慢慢的,我也变了,我在想,若她是个儿子就好了。”
相由心生,珑珑也许感觉到了,看见她低下头去。
孙三娘捂脸哭起来:“我为什么会那样对待我的孩子啊!
我为什么会那么想!”
玉岫听得伤心,过去搂住她,“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孙三娘却不肯原谅自己。
“我至今都不敢相信,那个一心期盼珑珑是儿子的人是我。
明明阿爹阿娘那般对我之后,我就誓了,我一定要对我的孩子好。”
可她的孩子更惨。
她最开始是不愿意去苛责自己的。
她疯狂的摔东西,说是老夫人害死了珑珑,后来又说是勋国公的大儿子害的。
最后,她真的要疯了。
她开始苛责自己。
是她害死的。
玉岫忍不住心酸,“不是你,你只是被身边的人影响了。
你也没有对珑珑不好,她真的是偶感风寒没有熬过去。”
孙三娘哭累了,躺在椅子上静静的流眼泪,道:“我不会原谅自己曾经有过那样的念头。”
“阿绾昨日说,她想要活得更好一点,想要迫切的出去,出门去——不困于内宅,不苛责自己。”
“那一瞬间,我可真为她高兴。”
阿绾可以释然,可以走出去,可以弥补遗憾。
但她却不可以。
她不敢放过自己。
玉岫还是第一回知道她是这么想的。
她问:“你的这些念头勋国公知晓吗?”
孙三娘摇摇头,“我恨我自己,也恨他。”
玉岫唏嘘道:“那就不说。
只告诉我就好。”
她犹豫着,问:“那你如今是怎么想的?”
孙三娘呆呆的,“我不知道。
我好像是想活的。
但也不是一定要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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