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衣巷的午后,两方窄墙,飞檐翘瓦间泻下几缕天光,偶尔有嗡嗡的缫丝声从半合的窗户里探出来。
阿夏踩在青石小路上,日头尚早,她们要去绣楼做百衲衣。
山南是不去的,他也不好去。
山桃比他生得早一些,自认为得有做长姐的风范,管着他。
便问他,“那你家去”
“我不回去,我要自个儿找乐子。”
山南的脾性很好,说话也很软,跟他脸上的肉一般绵。
他这话一出,阿夏几个便笑。
他的找乐子,才不是红袖生香,而是往小巷子里钻,寻摸人家阿婆种的好菜。
是正时新鲜嫩的,要叫春雨淋一番,才好配山南的好厨艺。
“要不晚间到我家里来吃。”
刚出了巷口,山南跟她们不是同一道往前的,于是停下来问其余两人。
晓椿摇头,“我便不去了,家里每到这个时辰忙着呢,不好躲懒。”
“我也不去,”
阿夏难得拒绝,她神色挣扎,“在外头耍了一日,要是晚间再不回去吃,我娘得拿竹条送我出家门。”
山桃憋着笑问道:“方婶那竹条何时从墙上拿下来过,也好意思卖惨。”
“不与你说,我今日是要在家吃的,”
阿夏的眼睛转了转,理直气壮地说:“山南你可以送一碟子过来,我这人肚小,尝个味就成。”
刚才三人憋在喉咙口里的笑,听了这大言不惭的话,像春日涨潮时的海水一沉一浮涌了上来,起起落落。
好一阵才退潮平歇。
“成,我当个酒楼跑堂的,到时候用红木托盘,脖子前还挂个长巾,送到你家里头去。”
山南边说边往后头的蒲桥走,话里逗趣。
这下惹得阿夏也笑得弯下腰,冲他摆手,挂在晓椿的胳膊上往绣楼里走。
账台前晓椿付了十文钱,有绣女衣衫袅袅过来带她们去楼上的绣间,里头针头线脑一应俱全。
阿夏玩闹厉害,跟个毛小子似的,可做起绣活来,就有水乡姑娘的温柔雅静,还添了点灵秀。
她有张圆脸,可小,眉目又生得好,身条瘦,腰肢细软。
捏着针线轻轻垂头,窗棂间的光影照在她脸上,眉骨秀致。
山桃叹道:“要叫我生了阿夏这模样,出门我定得横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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