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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里,冷风穿堂,府中却还是泛着焦躁之意,好似让人透不过气。
她敏感的察觉到,所有人似乎都在熬着,等着什么。
直到这天,泰州沈府的管家沈四带来了信。
她瞧着沈四这身麻布行头和通红的眼眶,久远的印象重新被唤起:是那和尚领着众人唱歌的声音,是高高竖起的檀香焚烧的味道,是罄鸣之声将她从母亲的腿上唤醒。
她知道沈四的那身麻衣会说话,它在说:
“大公子,老爷他过身了……”
她一抬头,六年前那个雨夜里站在父亲灵堂前的舅舅,和眼前的沈提学仿佛重叠了似的。
死人是一件容易的事,至少她已经见到第二回了。
自那天起,刘溪鸰穿上了孝衣。
那布很粗糙,拉得她脖子疼。
沈府里里外外也挂上了白事灯,焦躁的空气一扫而过,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飘摇冰冷,府上稀稀拉拉来人,或是县里的脚夫,或是布庄的老板,皆是沈家交好的平头百姓,却真的鲜少见到那些官场上的人。
终于有一天,来了个官差模样的人,却是个报信儿的。
那人说,上头准了他的丁忧之请。
瞧着已是瘦脱相了的沈舜,那人也是不无叹息,掏出一个白封:“大人节哀,家里一切还须您去支应,莫要伤了身。”
沈舜颓然跪坐地。
良久,像是精疲力竭,又像是松了口气,喃喃道:“阿四,我对不起父亲!”
沈四却抽了抽鼻子,嗳嗳道:“少爷不必自责。
老爷说,若能以丁忧换得你平安,也是值了。
他日再度光耀门楣,不要忘了去给他…坟头捎壶二十年的状元红!”
沈舜闻言,长嚎一声“……父亲呐!”
主仆二人俱是痛哭。
他如何不知,就算是再心有不甘,但丁忧三年从头计,已是不错的收场。
毕竟人算不如天算!
这事儿最早还要回到延嘉四年。
彼时,两年大旱结束,大夏王朝的运数终于到了逆势而起的时候。
这一年,春雷响彻谷雨,春榜人才济济,全国百端待举,迎来了期盼已久的风调雨顺;也就是这一年底,著名的镇西之战也悄然开打。
五六年后的今天,民事生产皆有结余,商贾往来亦是繁荣,国库在这样的情况下开始年年结余,可延军在西北的开土拓疆大计却仍是遥遥无期。
为什么呢?难道兵强马壮的雄师五年来都没能挣得半点疆土?
自然不是,机会并不是没有过。
就在一年多前,西域数国合纵集团被瓦解,延军进攻之势犹如破竹,至年末,仅剩那于阗、安息部、漂沙三个最西边的弹丸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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