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府邸门前缓缓停住,少女被婢子伸手搀扶下地时,抬眸瞥见停在对面的一架华贵马车,车厢的一角上悬挂着一枚名牌,上面纂刻着一个鎏金的“符”
字。
看来阮玉熙倒是比他们还要先到了。
少女如此想着,跟青年携手而行,一道迈进正院的花厅之内时,就听见了一道刻意尖锐的说笑声。
她绕过屏风来,就见厅堂内坐满了一众姐妹,其中阮玉熙眼角眉梢尽是笑意,扭过头来,暗藏冷色的眸光落在少女身上,眼底恨意一划而过。
“五妹妹来迟了!”
她不等别人说话,就先起身拿着杯盏倒一杯酒,凑上来递到少女跟前,“要罚你一杯,不会不认罢?”
玉鸾如今跟她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撕破脸了,伸出指尖,将女子递过来的杯盏接过来,她却是递给了秋绣。
转过脸来,朝着阮玉熙微微一笑,语气平缓。
“四姐姐,我今日坐马车头晕,不想喝,你总不会逼着我喝吧?”
这话说得隐约不给阮玉熙面子,不过她如今已经是宣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了,不出意外的话,将来的宣国公府都是她来打理……谁又敢说半个“不”
字呢?
阮玉熙的脸色就骤然一沉,看得出来自从她嫁进符山王府之后,就很少有人敢这样不给她脸面了。
见气氛微妙,二娘子跟三娘子连忙上前打圆场。
“都是自家姐妹!
何苦这么针锋相对的?”
阮玉熙也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跟她吵起来,那就真是不要体面了……她如今出门在外,也是代表了符山王府的脸面。
因此,她也只是微微冷笑一声,道一句:“五妹妹如今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自然比不得往日的谨小慎微了,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阮玉鸾懒怠搭理她,只当作没听见,上前给老爷太太见了礼。
他们夫妇二人见了殷叙,自然是满口的恭敬有礼,对着玉鸾的态度也十分亲和温柔。
一大家子难得今日聚得齐,一道用午膳时,少女就提起一事来:“……梅州老家,我跟楼姨娘所住的桂月榭,如今恐怕已是荒废了罢?”
“我心里时常怀念彼时跟姨娘一起住着的日子,想着把那间院落重新修缮一番,再给姨娘在梅州寺庙中供奉一盏长明灯,牌位入祠堂。”
这才是她今日回门的真正目的……给凄凉病故的楼姨娘正名。
如此一番话音落下,太太的面色就先沉冷了下去。
她这样的要求,如此隆重地追忆一个死去的偏房妾室,不是打嫡妻的脸面么?往后这些庶女都怎么看待她呢?
太太眼中就划过了一抹怒色,只是碍于情面,也只得缓淡地开口道:“这……恐怕不妥,楼姨娘只不过咱们家花几两银钱买回来的妾室……说白了,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怎么能入祠堂供奉呢?”
这一番话,她的语气就不免冷寒几分,蕴含了一缕隐约的怒意。
玉鸾就缓缓搁下了碗筷,不露声色地朝一旁瞥去一眼。
奚姨娘舀了一勺肉丸子,放进阮老爷碗里,闻得此言就轻轻含笑道:“太太也不必如此动怒。
要妾身说,五娘子如今已是公府夫人了,这是何等的体面?咱们家也跟着沾光!
楼姨娘虽然是府里的妾室,更是五娘子的母亲……给她体面,也正是给五娘子体面呀!
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嘛!”
这话也是有道理的,毕竟玉鸾的身份地位,都已经今非昔比了。
阮老爷微微迟疑,在一席面人都等着他的回应时,到底还是看在玉鸾的面子上,勉强点了个头。
“楼姨娘为我生育女儿,操劳多年病逝,我心中也是甚为愧疚,就依了鸾娘的意思,给她供奉入祠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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