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李岁宁少进了半碗饭,少睡了一个时辰,他便会感到担忧。
明日女儿吐了奶,多哭了几声,他便要食不下咽,甚至夜中会因幻听婴儿哭声而突然醒来。
乔玉绵每每前来,一向寡言的崔璟都会向她细细讲述母女二人的起居饮食,再询问乔玉绵应当如何照料应对,以及这些情况究竟正常与否。
“……”
乔玉绵觉得不正常的是这位护圣亲王。
他看起来产后焦虑作得无法无天。
这听来荒谬,却也是有依据的,此等症状通常出现在亲力亲为照料母婴且过于负责的丈夫和父亲身上。
崔璟的症状实际上早就有迹可循,自从李岁宁有了身孕,还未对外言明时,他便几乎不敢离开甘露殿了,认真过问着每一件事,大多时间里都寸步不离地守着李岁宁。
李岁宁为之时常感到好笑,反要提醒他轻松一些。
可崔璟当真放松不了半点,他极度担心李岁宁。
本以为将孩子顺利生下之后就可以放心了,谁成想生完之后,竟只是个开始。
魏叔易来过几次,每每总见崔令安一反常态,总与医官们问个不停,不由唏嘘:“孩子果然不是那么好生的……”
不过,这样的崔令安,看起来倒愈有烟火气,更似个凡人了。
还好他不必经历此等烟火气。
魏叔易颇感庆幸。
崔璟的忧虑,一直持续到李蕴长到三四岁,才算稍稍消散一些。
三四岁的李蕴不高兴时,已经开始叉着腰,昂着头,仰着脸,噘着嘴看人了。
偏生这个小女孩实在过于漂亮可爱,让人不舍得生她半点气。
崔璟虽不生气,但很头疼。
他这个女儿的精力实在过分旺盛,起初阿点还能和她打个平手,扛着她到处跑,带她去百兽园玩,但结果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只差将整个百兽园都掀个底朝天了,每每她过去,总是鸡飞狗跳——实际意义上的那种鸡,那种狗,那种飞,那种跳。
因百兽园被折腾得一团糟,阿点开始心惊胆战地挡在门外,哄着小阿蕴去别处玩。
李岁宁却很欣慰地说:“嗯,颇有朕幼时之风。”
“朕幼时若也有人这样纵着,必然也是这幅鬼样子。”
“……”
这番话让亲自带娃的崔璟愈不舍得严苛对待女儿了。
二人在廊下说话间,那小女孩从外面回来,不知哪里又没称她的意,又是叉着腰回来的。
李岁宁见了,便学着她的样子,也叉着腰皱着眉歪着嘴。
小阿蕴瞧见,却是忍不住咧嘴笑了,开心地伸开双臂跑过去:“阿娘!”
她跑到母亲面前,紧紧抱住母亲的腿,仰起圆嘟嘟的脸蛋看着母亲。
李岁宁弯腰一把将她抱起来,闻了闻她毛绒绒汗津津的头,佯装嫌弃道:“啊,全是汗臭!”
“才不臭!”
小阿蕴不满,将脑袋抵向父亲:“阿爹来闻!”
崔璟低头嗅了嗅孩童带着淡淡奶香的头:“嗯,是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