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雪镜的话被门口匆匆闯进的丫鬟打断,这丫鬟是乔恩兰的贴身婢女,鲜少有如此慌张的时候,她冲进来对乔恩兰哭喊道,“三小姐……三小姐……”
乔恩兰神情一变,厉声问:“三小姐怎么了?”
“三小姐自己烧了秋玉阁,火势太大……”
随着银梳落地出的轻响,褚雪镜脑中“嗡”
了一声,沉甸的凤冠金钗几乎要将她压垮,她下意识要起身追随乔恩兰的背影而去,却被喜娘摁着坐回妆台前,腻人的香粉扑在她脸上像是要埋葬她的鼻息,她木然看着铜镜中被勾勒容颜的自己,心中的不安愈浓烈。
今日是她大婚的日子,褚玉霜为何会在今日自己烧了自己的闺房……
她慌乱间视线落在手边的锦盒上,那是昨日褚玉霜特意来送予自己的新婚礼,她还没来得及看。
锁扣被指尖挑开,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枚云纹冷色玉佩。
但褚雪镜一眼便辨出,这分明与萧胤玦日日随身佩戴的那块是一对。
褚雪镜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想说话可喉咙像被扼住一般说不出一个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套上鲜红金绣的婚服,如同傀儡一般被塞进花轿。
她仿佛穿过盖头看到忠远侯府的人们强打喜意也难掩哀戚的面容,喧天锣鼓花影纷飞,直到花轿落下,轿帘掀开,一张骨节有力的手掌伸至她面前——是萧胤玦的手。
褚雪镜不知哪来的力气,忽然抬手挥开了遮住视线的盖头,看清了萧胤玦悲痛欲绝的脸。
褚玉霜死了吗?
她茫然望向花轿周围接亲的人们,无论是世家还是百姓,皆伤痛不已,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却是指责厌恶,仿佛造成如此悲剧的罪魁祸就是她褚雪镜。
褚玉霜从来没有向她表明过她心悦萧胤玦,萧胤玦亦不曾说过要取消婚约,她无意霸占了褚玉霜十余年人生不假,可这并非她本意,她已感激侯府不将她扫地出门还保有她的颜面,更不会与褚玉霜争什么。
但她与太子萧胤玦的婚约是萧胤玦自请圣上赐婚而来,如若萧胤玦改变心意直说便是,何必……
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褚雪镜头脑似乎清明了两分,他们算计她暗害她,如此种种,只是为了褚玉霜么?
【她怎么又病了?】骤然出现的男人嗓音仿若一道清泠的甘泉,褚雪镜猛地睁开眼,后背已冷汗潸潸。
她失神地躺在卧床上,秋芝见她醒了,便将一直温着的药汤端来,“小姐,先喝药吧。”
褚雪镜眼瞳动了动,窗外天色已暗,屋中也因为她醒来点了烛火。
她的身体不喝药根本没办法支撑,于是任由秋芝扶着她坐起来,褚雪镜接过药碗,澄棕色的药汤微晃,一股没由来的恶心却涌上喉头,她偏过头将药碗塞回秋芝手里。
“小姐?”
褚雪镜向来喝药如饮水,秋芝从没见过她如此情态,“小姐是不是还有哪里不适?我去叫府医来。”
“不。”
青丝已被汗水浸湿,狼狈地贴在褚雪镜的肤肉上,即便她面如透纸,唇色却还像涂了口脂一般艳红,“先放那吧,我…我想……”
“今日带回来的如意酥小姐想尝尝么?”
秋芝察觉到她气息不稳,猜测她可能被魇住了,便顺着她来。
褚雪镜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惶惶然重复秋芝的话,“好,如意酥…如意酥…”
“小姐等奴婢片刻,奴婢去去就来。”
秋芝怕她着凉又扶着先让她躺下,然后才心事重重地从房中出去。
卫北临窝在屏风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