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知那淬了毒般的目光正恶狠狠地盯着他,此人正是知县之子,向来爱出风头,性子暴躁,见有人盖过了自己。
心下生恨。
悄悄对身边的仆从说了些什么,五官的狰狞之意方才消散,定要让这小子吃些苦头。
沈宴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如同清冷孤傲的谪仙,只安静的盯着眼前的书本发呆,浑然只记得绾娘眉眼间的娇憨与灵动,才几个时辰未见……
又有些想她,该如何是好?
“你就是沈宴?”
流着鼻涕的少年小心翼翼地靠近他,脸上犹有些青紫痕迹并未消退,看来是被人打过了。
沈宴挑眉,并未做言语。
见眼前如玉佛般矜贵的人不理自己,也并不恼怒,而是伏下身子,悄悄指了指不远处穿着大红衣袍的少年,“那人是知县的儿子,似乎看你有些不满,我刚听说放学后要在路上堵你,你可得小心点。”
“万不要走东门而出,走西门。”
“哦?”
沈宴来了兴致,长眸微眯,打量着佝偻着身躯的少年,这副模样倒像是长期被人凌辱,失了风骨,又怎敢通风报信给自己。
少年见他有些不信,方才哭笑道:“我唤做羿文宾,日日被他们欺负,你与我不一样……”
“不该让人欺负,所以好心讲与你听,若是不信,那我也毫无办法。”
话罢,便低垂着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只是沈宴从不在乎这些,细数着时辰,期待着和绾娘见面。
散学之时,还是刻意走了东门,一群鼠辈又有何惧?
红袍少年看着一派风轻云淡的沈宴,眼睫眉梢都透露着阴险狡猾,“今日你若愿意从爷的胯下钻过去,便可饶你狗命。”
倒是嚣张跋扈至极。
沈宴长眸潋滟,隐隐却暗含着冰冷的杀意。
清华出尘的脸上带着近乎邪魅的嗤笑。
苏百川见他油烟不进,便冲着身后的仆人道:“给我狠狠地打死他!”
浑然不将人命放在眼中,小小年纪就已是如此心狠手辣。
家仆听到苏百川的话,瞬间一拥而上,为虎作伥之事早就信手拈来。
雪白的袍子被人溅上了泥污,原本含笑的眼眸瞬间变的幽暗深沉起来,这是绾娘送与他的,若是白白被人糟践,可就得不偿失。
垂眸间,缓缓道来:“小公子身上穿着地红袍乃是上好月华锦制成,质地轻薄,望有冰凌之理。”
“可素来听闻知县大人清正廉洁,这百两难求的衣料是从何而来?”
“亳州大水,赈灾的钱粮也不知去向。”
苏百川脸色瞬间变的煞白,这些他是从何而知?
平日里素来招摇,但认得清他穿的衣袍的人少之又少,毕竟这等奢侈之物,鲜有人能够接触。
况且,他又是怎的知道亳州水灾与自家有干系,还未等他将这千丝万缕理清。
便见人已经走出去了很远。
远远地飘来一句
“小公子你说,这乌纱帽是带的稳,还是带不稳?”
顿时让苏百川如坠冰窖,望着那修长的背心,目光如淬了毒,不知在心底盘算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