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茶铺里的阿难,笑得温文尔雅。
“多谢这位兄台夸奖。”
传闻中的疫鬼,是一个冷酷无情杀人如麻的狠角色。
可是车里这位年轻的白衣公子,看起来与这一“盛名”
严重不符。
他英眉秀目,唇红齿白,肌肤莹润如羊脂美玉。
体形带几分羸形,一袭暗云纹白罗长衫穿在身上,给人一种“若不堪罗绮”
的感觉。
像这类肤色白皙体形瘦弱的美男子,美得难免有些阴柔之气。
而在厉无情身上,这份阴柔的感觉更加明显。
不但形貌昳丽洁白如美妇人,轻柔脆亮的声音也是雌雄难辨。
外表虽然羸弱又阴柔,在他看似彬彬有礼的言行举止中,却带着一种上位者特有的高傲自信,但凡有点眼力劲儿的人都不敢小瞧他。
阿难已经清楚他的底细,深知这位一身阴柔气质的美男子,其实是个有毒带刺的狠角色,自然更加不敢了。
“不只是夸奖,更是自内心的由衷赞美。
真的,这位公子,你唱得实在太好了!
悲音激摧,闻者莫不感动。”
“听起来,兄台似乎也是同好者?”
“是的,我也耽爱挽歌。
公子要是不嫌有污清听,我可以和上一曲。”
“好啊!
在下洗耳恭听。”
刚才厉无情唱了《薤露》,阿难要和上一曲,自然是唱《蒿里》。
诞生于春秋战国时期的《薤露》和《蒿里》,可谓是挽歌之祖。
蒿里谁家地?聚敛魂魄无贤愚。
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得少踟蹰。
有人站在茶铺门口唱挽歌,老板的脸色自然很难看,但也不敢说什么。
就算不清楚厉无情是何许人也,也知道这位排场不小的公子哥是自己惹不起的主儿。
好在阿难很是善解人意,一边唱,一边走开几步,不妨碍人家茶铺老板做生意。
作为一名技术过硬的专业哭丧选手,阿难唱挽歌的功力自然不会差。
悲怆哀切的歌声,唱得人心有戚戚然。
一《蒿里》唱完后,厉无情已经视他为同道中人。
“兄台的挽歌甚苦,想来应是一位断肠人。”
“公子的歌声更加凄苦,想来也是一位断肠人。”
“既然同为天涯断肠人,要不要一起唱上一杯?”
对于厉无情的邀请,阿难欣然点头道:“有酒喝当然好啊!
那就叨扰公子了。”
浮玉山下没有酒楼,路边那家简陋的茶铺,就成了他们喝酒的地方。
辇车里带了事先预备的酒菜,几个随从有的捧食盒,有的端酒器,还有的拿出面料上佳的桌布椅布,先铺在茶铺粗糙的木制桌椅上,再摆上精致考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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