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珍,我交代你买的胭脂色买错了,我要的是海棠色,你买的却是樱粉色。”
她捏着胭脂盒,挑开一抹擦到手背,“这盒便罢了,既用了便没法再退,你重新买一盒吧。”
眉珍瞠目结舌:“我记得姑娘要的明明就是樱粉色啊。”
眉芜从支摘窗探进头来,一板一眼说道:“你肯定记错了,当时我就在旁边,姑娘说的就是海棠色。”
眉珍想着既然姑娘不喜樱粉色,那便可以送给自己,琢磨怎么开口呢,萧含玉却往支摘窗走了两步,将那胭脂盒放在眉芜掌心。
“眉珍,快去吧,晚了脂粉铺子该关门了。”
院内清净下来,眉芜哼了声,继续蹲在地上打扫。
萧含玉拉她进屋,两人净手后坐在膳桌前,瓷煲里的汤保温极好,合上盖子几乎透不出热气。
萧含玉不爱吃羊肉,但碍着姨母的情分总不会拒绝,毕竟姨母这么做是心疼她割血气虚,想做点补偿,她收下汤羹便是收下姨母的好意。
廖嬷嬷全都看在眼里,也知道萧含玉每回只吃两口,但她从不与姨母讲明,流水似的补品来到梧桐院,有多半都进了她老人家和眉珍的肚子。
从前萧含玉不计较,往后却不准备继续纵容。
许是不想便宜廖嬷嬷和眉珍,萧含玉一面怂恿眉芜多吃,一面屏住呼吸强行吃了四块,最后喝了碗红果汤好歹压下腻味。
魏含璋到梧桐院时,眉芜恰好去了小库房。
院内静谧无声,隔着支开的楹窗,能看到藕粉色帷帐被吹得到处浮动。
萧含玉临帖装裱后,便去罗汉榻上半卧,看了会儿书便觉得眼皮沉重,索性合眼小憩。
春日里蜂蝶多,蚊虫也时常从脸庞飞过,偶尔落在她额头,鼻间,又痒又麻,她摸过帕子往脸上一盖,多日来的疲惫令她很快睡了过去。
魏含璋推开门,槅扇处的屏风不知何时换的,薄纱上勾勒着含苞待放的海棠,很是应景。
转到里间,便看到榻上那人倚着衾被,脸上蒙了方帕子,双手搭在腰间,细软的身段随意卧着,只露出绢袜一角。
她睡得很熟,绢帕随着呼吸轻微起伏。
魏含璋在榻前坐了许久,翻看她叩着的书籍,看到她信手做的批注,唇微微扯了扯。
萧含玉的字是他教的,隽秀清丽,柔韧得体。
外面起风,帷帐高高撩起,魏含璋躬身攥住,轻轻放回榻沿,弯腰起身正要将窗户合上,忽觉身下人动弹。
他低头,现萧含玉睁着眼睛,眼神迷茫惺忪。
“哥哥?”
嗓音更是初醒时的黏糯清甜。
魏含璋嗯了声,楹窗合上,屋内稍微暗淡下来。
萧含玉怔愣了少顷,渐渐缓过神来,意识到不是做梦,不由歪过头去。
魏含璋知道她在生气,为着早上“斥责”
她的事。
他几乎没对她说过重话,一来是她懂事,鲜少犯错,二来是因为魏韵,总叫他觉得亏欠,如何补救都不能偿还。
魏含璋伸手,在触到萧含玉之前,她不着痕迹往里挪了挪,脑袋偏向墙壁。
魏含璋并不勉强,收回手落在膝上。
“给你带了药膳,既醒来便吃些再睡。”
萧含玉不做声,甚至还默默将帕子盖回脸上。
魏含璋挑眉,见状自行走到桌前,盛了碗预防风寒的药膳,慢慢踱步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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