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
刑天鲤站起身来,张开手臂,来到了院子中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出梅了!”
李魁胜端着一个小茶壶,看着天空‘嘿嘿’笑着:“出梅了好,这一段日子,身上都要长蘑菇了。
唉哟,我这老腰!”
几个巡检司的汉子也忙不迭的跑到院子里,尽情的舒展身体,享受今日的最后一抹阳光。
突然间,码头方向传来密集的枪声,听那响动,起码有二三十支长短枪在同时开火。
“召集兄弟们,码头那边出什么事情了?”
李魁胜厉声喝道:“这响动不对劲!”
一行人出了院子,顺着石板街道一路疾行,沿途家家户户紧闭大门,门缝里尽是惊慌失措,向外偷偷窥探的镇民。
走过传教士们包下来的客栈,就看到客栈大门敞开,十几名传教士正站在门口,朝着刚刚枪声传来的方向比比划划,那老教士正摇晃着银铃,大声的嚷嚷:“至高而仁慈的圣母啊,愿您降下神罚,洗荡世间的罪孽,惩罚那些罪有应得的罪人;更愿您降下神恩,庇护您的羔羊,让他们不受任何不应有的伤害!”
李魁胜看了老教士一眼,低声骂道:“神棍!”
刑天鲤也冲着老教士看了一眼,凭借一个修道人的直觉,他总感觉,这老头儿的话里有话!
急匆匆经过客栈,前方街道尽头,一片平场外,就是码头区域。
已经有巡检司的人赶了过来,正和一群身穿灰色号衣,嘴里不干不净的团练们推搡叫骂。
见到李魁胜带人赶了过来,马县丞猛地从那些团练后方扑了出来,声嘶力竭的尖叫着:“李魁胜,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听到了么?听到了么?杀人了,杀人了,这都是你的错!”
马县丞面皮惨白,双眼僵直,好似被家暴的怨妇一样嘶声尖叫,几乎要扑到李魁胜身上,冲着他就是一通撕扯抓挠。
他嘴角更是不断冒出白色的沫子,浑身剧烈哆嗦着,一副惊吓过度近乎疯癫的模样。
刑天鲤一把抓住了马县丞的脖子,将他提溜起来,正正反反就是七八个耳光抽了过去。
大耳光子抽得脆响,直打得马县丞满口喷血,好几颗大牙都喷了出来。
“杀人了?杀谁了?谁死了?”
马县丞晃晃脑袋,终于清醒过来,他双手死死抓住刑天鲤的手腕,哆哆嗦嗦的说道:“祸事了,祸事了,是,是,是米希尔先生,他……”
“他出事了,肯定是他出事了!”
“洋人出事了,英吉士的洋人,在大龙湫县的地盘上,出事了!”
“和本官无关,和本官无关啊。
本官带着人,正准备去小香娇那里喝几杯,响枪的时候,本官不在场,不在场啊!”
“本官是县丞,是县丞,本官不管这治安案子!”
“李魁胜,你是小龙湫镇的巡检,这人命案子,你要担责,这都是你的责任!”
刑天鲤恨不得翻一个白眼,这个狗东西,这就开始甩锅了?呵,前些日子,可是他亲口将码头区的治安交给了那些县城来的捕快和团练,将小龙湫镇巡检司的人全部赶走的!
这个锅,你马县丞不扛也不行啊!
就这一会儿撕扯的功夫,太阳已经彻底落下,东边半片月亮冉冉升起,月光极其皎洁,其亮度比起白天,也只是稍稍暗了一些,视力好的人,基本上视物无碍。
趁着月光,大队人马涌到了码头附近,一座占地颇大的宅院门前。
这宅子的主人,是小龙湫镇有数的地主贾员外。
米希尔来到小龙湫镇后,是马县丞亲自出面,用极低的价格,几乎是白嫖的,将宅子租了下来。
在办事处没修好之前,米希尔就住在这宅子里,和他同住的,除了他从平海城带来的几个商会助手,更有二十名捕快和二十名团练好手做护卫。
这是一座三进的院子,众人刚到门前,刑天鲤就闻到了浓烈刺鼻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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