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一直垂头听训,在听到“拖下去”
三字时,身子明显一绷,牙关皮肉抽动,像是一头瑟缩在角落、酝酿着反扑的伤兽。
两个侍卫气势汹汹地上前,还没走近,那少年就一拳头过去,竟然把那膀大腰粗的侍卫打地酿跄几步摔在地上。
另一个侍卫眼神一变,迅去牵掣住少年手,那少年竟然一头撞上这侍卫的脑袋,将人撞的双眼涣散后,他又猛地一下甩开被钳制的手,飞扑到张福沅脚下,哭:
“官爷,求你了,带我走吧,您叫我干啥都可以,当牛做马我也愿意……”
牙人老头的脸瞬间变得凶狠狰狞,一步上前揪住跪伏在地的少年的耳朵,嘴里的脏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张福沅挡住了。
牙人不好得罪客人,立刻放开了拧耳朵的手,陪笑了两声。
张福沅没看这牙人,只是蹲下拍拍这少年的肩,耐心道:“我此次要寻侍卫,干的活都是刀尖舔血的,你……”
话还未说完,那少年抱着张福沅的腿,哀求道:“官家,您叫我豁出性命都行……”
张福沅眼底错杂着一丝怜悯,抬手想去扶他的胳膊,却听被他选中的那群壮丁中有人插了一句:
“你一个能克死爹娘的晦气货,还敢说豁出性命,你敢不敢把头抬起来给官爷瞧一眼?”
一直埋着头的少年忽然僵住了。
那牙人老头眼神老辣,察觉出这位官爷动了善心,秉承着能推出去一个就能赚一笔的信念,立刻道:
“官爷,说克死爹娘倒不至于,这孩子命苦,他爹酗酒打他娘,小伙子冲上去帮忙,这反手一推,谁曾想一条人命就没了,他娘转过不了儿子弑父这个弯,过了不久也上吊了,你说这事……孩子也是挺可怜的……”
“哥哥……”
不知何时,张凤芸已经站在了牙人身旁,歪着头微微蹙眉。
顿了顿,她慢慢蹲下身来,看着低到尘埃去的少年身影,心头那股刮痧一般血淋淋的痛苦更加剧烈——
她在观生哥哥面前,也是这般卑微吧。
张凤芸愣怔着,思绪像是飘了很远,但手却情不自禁地搀扶起少年的肩头,语气温柔,道:“你抬头让我看看。”
闻言,空气静了半响,地上的人才慢慢抬头,是一张秀气峻朗的少年脸,却有一道贯穿右眉和眼睛的刀疤,平添了几分对撞的凶戾。
张福沅眉头拧地更厉害——他从这少年的眼中看到了难言的自弃与亡命徒的偏执,他想找个积极开朗的人陪着妹妹,而这少年的样子,恐怕反而会给妹妹增添阴郁。
这么想着,却听到妹妹微微有些讶异的声音响起:“你好好看呀。”
这句话,像看不见那刀疤的狰狞似的。
张福沅完全能料到妹妹会来这么一句,妹妹性子倔强,但心底却柔软善良,若非如此,又怎会如此轻易就被袁观生蒙骗?
坐在后面的秦越一听,差点把嘴里的茶喷出来——她想到了张凤芸第一次见她时,也是双眼亮晶晶的拉着她,夸她好看地像个仙女。
原来这孩子逢人都夸!
闻言,那刀疤少年微怔,不知所措、又有些慌张道:“奴婢丑,不敢辱小姐的眼。”
可刚说完,眼前这个一身彩衣明若朝霞的姑娘,不知为何眼眶涌上了一层湿润的泪水,轻声道:
“别这样说……”
这声音带着哭腔,像是在隐忍着什么极大的痛苦一般。
说着,这个姑娘竟然抬起手朝他右眼的刀疤伸过去,那手指有些粗糙,在他那条刀疤上轻轻抚过时,被接触的皮肤起了细微的痒意。
只碰触了几秒,张凤芸就收回了手,转过去看着张福沅,指着这个少年,道:
“哥哥,他太可怜了,可以把他也带回去吗?”
张福沅表情复杂,他自然不想把这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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