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外面的声音渐渐消失,胤祚趴在窗户上看见东厢房的蜡烛灭了,穿好衣服,又把偷拿的镰刀塞进腰带里,这才蹑手蹑脚地往门口去。
熟练的踩着凳子开锁,出了正屋,胤祚搬着厚重的木凳子往大门口去,即便额头上汗珠如雨,也不敢轻易发出一丝声响来。
抽开门闩,胤祚小心地跳下凳子,回头看了一眼毫无波澜的院子,拔腿就往外跑,他还记得白天走的路,穿过田埂到了河边,河水不深,但是黑漆漆的一片,看的胤祚小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秋夜里的河水冰冷刺骨,胤祚被冻得整张小脸扭曲了一下,然后淌着齐他腰深的水过了何,月色下隐约能看见村子的轮廓,胤祚刚靠近村子,就被一声犬吠吓得抱住了一旁的树。
等了好一会,没见有动静,胤祚才从树干上滑下来,为了不惊动村子里的狗,胤祚只能绕着村子走。
村子有二十几户人家,因为附近没有其他村子,为了安全,每家都挨的很近,胤祚绕了快半个时辰才走到村子的尽头,然后又是一段弯曲的小路。
终于在一炷香以后,胤祚看见了官道,他满脸迷茫地看了看两头都是一片黑黢黢的官道,他还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事,他不光不认路,也分不清东南西北,白天听那些妇人聊天,只知道她们进京要走东门,但他分不清东南西北。
夜深了,吹的风也是凉嗖嗖的,胤祚腰以下都是湿漉漉的,被冷风一吹直打颤,胤祚抱着胳膊钻进了官道旁的小树林里。
这里的树木低矮密集,凭胤祚当了多年人参的经验,应当没有什么大型野兽,他找了一片空地,脱下了裤子,把水拧干挂到了树枝上,又把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绑在腰上,随后找了棵歪脖子树爬了上去。
天刚蒙蒙亮,胤祚就被冻醒了,他摸了摸半干的裤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套了上去,官道上突然响起了赶牛的声音,胤祚忙趴进草丛里。
赶牛车的正是赵大郎,天刚亮他起来上茅房的时候看见所有的门大开着,大门口还放了个凳子,脑子里那根铉一下子就断了,飞快地跑进正屋里查看,原本应该说在床上的小孩早已不见了踪影。
赵大郎连忙叫醒了赵袁氏,赵袁氏一听脸色也难看至极,忙让丈夫去隔壁村子借牛车进城找先生,自己则在家附近找找。
而急着进城的赵大郎压根就没往官道两边看,在他看来,胤祚才四岁,根本跑不了那么远,急吼吼地直接进城去了。
胤祚待牛车走远,才敢从地上起来,赵大郎肯定是去给谢允之通风报信去了,胤祚对谢允之恨的直跺脚,他就没见过这么坏的大人。
胤祚不敢在大路上走,只敢走一边的林子里,里面荆棘丛生,还没走多久胤祚的衣服就被划了好几个大口子。
走了约摸半个时辰,胤祚终于支撑不住躺下了,脚底火烧一般的疼,胤祚脱了鞋查看,脚底板已经磨了几个大水泡出来。
“呜呜呜…额娘大哥二哥三哥四哥阿玛你们怎么还没找到我。”
胤祚趴在地上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啪”
一道清脆的脚步声响起,胤祚猛地跳了起来,脚一碰到地就疼地他龇牙咧嘴的,眼泪流的更凶了。
“小孩,你没事吧?你爹娘呢?”
对面的人被吓到了,忙问他家大人去哪了。
发现来人不是赵大郎一家,胤祚松了口气,仔细观察起了来人,中年男人穿了一身破旧的补巴衣服,看着憨厚老实。
胤祚抽噎了几下,可怜兮兮地说:“我跟爹娘来投奔舅舅,爹娘被坏人抓走了,我一个人逃了出来,要去京里找舅舅。”
中年男人自然没怀疑一个几岁小孩会骗自己,只以为是和自己一样逃难过来的,顿时心生怜悯,对胤祚说:“我们也是要进京的,你要不和我们同行,也能照看你一下,我姓陈,你叫我陈叔就是。”
胤祚迫不及待地点了点头,跟着陈大树往前走了一段路,陈大树的一家人都在这里,一对年迈的父母,妻子还有三个儿女。
“这孩子怎么了?”
陈氏问向自己丈夫。
陈大树给自家人解释了一番胤祚的经历,都对这个才四岁就失去了父母的小孩怜悯不已,陈老爷子拍板直接让把胤祚带上,反正没多远就到京城了,能帮一下是一下。
通过交流,胤祚才知道陈家人是从山东逃难来的,家里的房子地全都淹了,又发生了小规模的瘟疫,一家人害怕被染上,连夜带着家当北上,准备去京城投奔亲戚,昨天夜里胤祚要是再往前走一点说不得就能遇上。
陈氏细心地给胤祚挑了水泡,上了点药,又找出了一件小儿子的衣服给他换上,胤祚啃着硬馍馍,陈大树的几个儿女就在一旁咽口水,他们逃难这么远,粮食都消耗的差不多了,胤祚啃的硬馍馍是他们最后的粮食。
胤祚有些不忍想要还回去,陈老太太笑呵呵的摆手,“吃吧吃吧,马上进京了,我们就有吃的了。”
“谢谢奶奶。”
胤祚冲陈老太太甜甜一笑,继续用牙帮子磨着硬馍馍。
休息了一会,陈家人准备继续赶路,陈叔拉着一辆木板车,陈家两个老人坐在上面,陈叔大儿子拉的那辆车上放满了他们的全部家当,胤祚因为脚伤,也被陈大树放到了车上。
第四十一章
宫门口站着一个小豆丁,巴巴地望着宫外的方向,守门的侍卫也很无奈,四阿哥也不闹着出去,每日天一亮就在宫门口等着,天黑了才回宫。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