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千世界的界膜唯有半步金仙可触,你还能在修真界中,找出第二个么。”
江折柳声音如故,是一贯的冷冷淡淡,几乎没有情绪。
他一身的疏冷漠然,似乎对谁都是这样。
祝无心握剑的手紧了紧,指骨微微泛白。
他沉下一口气,道“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师兄对我,还是半句话都不肯多说。”
祝无心抬眸过去,着他略显疲惫的眉宇,从这之中追寻不到一丝亲厚之情,也无法从对方身上找出任何一丝懊悔不满,只剩下如深潭般的平静与冰冷。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
江折柳身上没有任何灵气,只要抬手即可诛之。
凌霄剑已至手中,此后他祝无心面前,再没有这样一个师兄压在头顶。
可即便到了这个时候,江折柳还是如此倨傲。
“师兄可有去处”
祝无心不愿意留着他,他在凌霄派乃至整个修真界的威望都太过强盛,横压千年之久,是世所公认的仙门之首、凌霄仙尊,如果留着江折柳在门中,即便是满身伤痛的废人,恐怕也有难以撬动的地位。
江折柳知道祝无心的想法,他转过头了一眼残霞,片刻后,道“去终南山。”
那是凌霄先掌门埋骨之地,偏僻至极,远离人烟,而且小妖甚多,似乎并不适合用来居住。
“终南山。”
祝无心重复了一下这个地方,着他满头的雪白发丝,忽地抬起手,将对方唇边未干的血迹擦去,微笑道,“是一个好地方,可以让师兄安心养伤。”
指腹轻轻地擦过唇角,带着异于其性情的柔软。
“养伤”
江折柳避开此举,道,“死在师父的墓碑之前,才能不愧于他临终之嘱托。”
江折柳了他,见到师弟眼中烁烁的星芒,道“如今我离开,你照顾好凌霄派。
再无人能束缚你、教诲你了。”
他说这话时虽不含情绪,但体内五脏近乎碎裂的痛苦却缠绵不绝。
江折柳咳了一声,血迹再度沾唇,他不以为意,继续道“日后有人欺你,师兄也不会在了。”
祝无心话语一哽,着他的脸庞怔了片刻。
“不必来寻我。”
江折柳道,“也无须告之众人。
能归于终南山,是我无穷岁月之中,最后的寄望。”
祝无心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江折柳说这些话之前,他设想过种种场面,在他心中,自己的江师兄永远进步神速、无所不能,永远能最好地完成父亲的嘱托、能将天下生灵护在身后,因此,他根本没有想过江折柳会被眼前的神州浩劫难住,他活在师兄的阴影之中,却全然没有发觉,自己也活在师兄的羽翼之下。
正是因为这种信任,他才会在协助师兄时未尽全力,祝无心几乎没把这件事当成过错,因为他知道师兄一定可以做到,这世上没有师兄做不到的事情。
但他却没想到,江折柳白发病躯,一身重伤,血腥气全然未除,却还神态自若地跟他说这些话。
祝无心沉默了半晌,脑海中混乱一片,他在想师兄竟然将凌霄派之权毫不保留地交给他,师兄竟然没有想要重整修为、求医问药的想法,竟然没有阻拦他接过凌霄剑,没有教训他的协助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