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我殊[民国]》全本免费阅读
1927年的冬天很是漫长,尽管二月初二便是新年,可黑土地上丝毫没有半点春日的气息。
但暴雪来的极早,十月刚过半,辽河河面上就结了冰,又过了半个月,冰面厚的就可以骑马走车了。
等到过年时,辽河上已是熙熙攘攘,挤满了牵着马车骡子拿着年礼走亲访友的人们。
杳月很喜欢和隔壁杨家姐姐红玉一起缠着她三哥帮她们做冰犁。
杨家本是逃难至此,后因杨家二老爷到了奉军门下,因而鸡犬升天,杨家也成了法岭县有头有脸的高门大户。
而她们杜家则不然。
听父亲说杜家的祖先自唐朝建立安东都护府时,因做官的关系便举家出了山海关,这一住就是百余年,他乡成故乡。
待展至今也算家大业大,除却连绵成片的黑土地,杜家在镇上也有诸多商铺,光是长工便有百余人,实实在在当的起一句“家宅丰饶”
。
而如今世道慌乱,自从杜父有个读书时的同窗陪着清朝掉了脑袋,他更是愈谨小慎微,唯求全家平安便胜万全。
杳月作为家中独女,前头两个哥哥,后头一个弟弟,自小便被父母如宝如珠般养到了十五岁。
杜父谨遵旧训“女子无才便是德”
,连字都不让她学,除了势必要将她培养成一极合格的大家闺秀,“不可有辱门楣”
之外,再无旁的要求。
尽管请了教养嬷嬷,也只是多个人盯着她的安全,并未有什么其他期待。
在杜家,杳月跟奶奶最为亲厚。
没事便爱到她院子去听她唠闲嗑。
杳月的奶奶是个神婆,用当地话讲算是半个“出马仙”
,最擅长的就是翻着那本老黄历掐手指头。
杳月对奶奶说的一切都深信不疑。
奶奶说今年是寡妇年,果然一直到三月里,都没有听到谁家唢呐敲敲打打娶媳嫁女。
对此,既看不了热闹,生活本身也很无趣的杳月表示深恶痛绝。
更何况,打小儿奶奶就帮她算过。
泛黄的书页翻了又翻,奶奶皱纹下的双眼笑眯成了一条线,“我家三丫头命好,以后铁定嫁个好郎君,夫唱妇随,不愁吃穿,享一辈子福,一口气活到八十岁。”
杳月乐了,从此成为奶奶最忠诚的信徒,这世间女子所求最大者也无非是觅得如意郎君,和和美美地过上一辈子。
杳月也不能免俗。
跟在母亲身后去周家吊唁那天,已是三月,然而法岭仍旧呵气成冰,冷得叫人坐在轿内也忍不住缩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