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接近尾声。
二人都喝了不少酒,但宁知念还算清醒。
左行之和程路架着已经有些不省人事的宁洵去了休息的宫殿,宁知念焦急的在后面跟着。
哥哥喝了不少酒,也替她挡了不少酒,这段时间本就还没休息过来,现如今又是烂醉,宁知念有些慌。
二人把宁洵放在床上,宁知念趁着哥哥还有些意识,给他灌了一碗醒酒汤。
“安安…安安…”
宁洵有一嘴没一嘴的念着。
刚喝完醒酒汤,宁洵就失去意识地躺下,而后传来规律的呼吸声。
宁知念给宁洵擦拭的时候,宁洵的袖口被挽了上去,刚露出手腕,宁知念就察觉到了什么,然后猛然一撩,将整个袖子掀了上去。
映入眼帘的是,从手腕延伸到小臂,小麦肤色精壮的手臂上有一道冗长狰狞的疤痕,裸露在空气中,像是一支长在人肉上的花,宁知念一惊,慌忙凑上去看,这疤,很新…
意识到了什么,宁知念好似疯一样解开哥哥上身的扣子,而后就看见,整个胸膛都是大大小小的疤痕,有新有旧,即便不看背面,也能知道是什么样子。
宁知念一下就红了眼,猛然转头看向左行之。
左行之也一脸惊愕,“我也不知道,阿洵从未和我说过。”
二人立马看向站在一旁的程路,程路下意识躲过她的眼神。
宁知念焦急的问:“程将军,这是怎么来的,哥哥怎从未提起过。”
程路有些不知所措,将军再三叮嘱过的,不要和他们说。
见程路不开口,宁知念立马开口:“我是哥哥的亲妹妹,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程将军,哥哥到底…”
宁知念已经有些哽咽。
程路见她这样,又看了眼一脸严肃,同样渴求答案的左行之,咬了咬牙,缓缓开口。
“那些时日我军中了埋伏,将士们折损大半,士气低落,眼看敌军袭来,将军为了保护兄弟们,即便身负重伤也要殊死搏斗,最后硬生生撑到宁大将军的支援赶来,最后被敌军装死的士兵偷袭,当场…晕了过去,好在抢救及时,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就是…回营后,了三天三夜的烧,满嘴都念叨着您的名字。”
程路别过头描述着,双拳攥紧,也有些红了眼。
宁知念听到前面时就已泪如雨下,程路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就低着头冲出门。
左行之呆呆的望着床上睡着香甜的男人,自己在京中潇洒自在,最难的事不过就是背背文书,而自己的好兄弟在前线战场,每天都徘徊在生死线…一时间他情绪复杂。
程路咬着牙给宁洵掖住被子,二人之后又说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左行之出来,看见宁知念站在门口。
宁知念抬着头,眼泪止不住的掉,她怎么能不心疼,从哥哥要参军那天起,自己便日日做噩梦,梦见他和父亲战死沙场,母亲也走了,只剩自己。
小的时候,宁知念就总能碰见林母偷偷藏起来哭,那时候她还不理解,现在她真的懂了,懂这种滋味!
什么嘉赏,什么大义,什么富贵,她都不想要,她只想要父兄平安。
左行之走过去,轻轻靠近他,没想到宁知念顺势靠近他的怀里,左行之身形一僵,双手不知放在何处。
宁知念靠入结实的臂弯,哭的更凶了,不断抽泣,却又不敢出声音。
和小时候一样,每当她哭的时候,在她身边的永远是左行之,永远是他在安慰她,叫她别哭。
只是这一次,左行之也说不出什么来了,伸手为她摘去落在头上的花瓣,只能由着她靠着。
这一切,都被在远处二楼的景玄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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