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信回来,将她从床上扶起来,叫进来热水替她沐浴。
“李大人在外求见,娘娘要见他吗?”
她此时已经情绪平稳了,并不真因为拓拔泓一句话,就不再见李益。
她声音疲倦道:“你请他到外殿侯着吧。”
李益在外殿等了半个时辰,见到冯凭从那帘后出来,一身锦衣华服,长裙曳地,冲他温柔地笑。
那笑不知为何特别刺眼,对比着她憔悴的脸色,和眼睛底下的青晕,让人感觉不到快乐。
他的目光就一直落在她身上,无声地看着她走近。
冯凭笑说:“李令来了,设座。”
她往榻上的主位坐了。
笑容温和得体,看不到一点悲伤痛苦的影子,或是对眼前人的思念:“我正要找李令来,商议一件事情。”
诛杀
八月十五日夜,宫中突然传出了懿旨,称乙浑谋反,命司隶校尉及京兆尹承旨将其捉拿,并抓捕其党羽归案。
懿旨从太后崇政殿发出。
大约在戍时一刻,内给事杨信带着一小队御林军自宣华门持旨出宫,会同司隶校尉杨其昌,京兆尹李特,带兵前往丞相乙浑府中去拿人。
同时由内廷禁卫军、廷尉司派出的十几路人马,同时出动,按照谋反名单,搜捕同犯。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夜了。
各宫门、城门戒严,御林军全城抓人。
大街上,随处可见来回的官兵。
御林军举着火把,持着武器,敲开官员的府宅。
一声令下,很快,整个宅子的灯笼都陆续亮了,男人开始叫,女人开始哭,狗吠声此起彼伏。
半个时辰后,衣衫不整的人犯被从屋里揪出来,连同府中上下,家眷仆人,一个不落,统统在院子里跪住。
为首的官员宣读了诏书及捕文,一片鬼哭狼嚎中,清点人员,简单地讯问之后验明正身,押解着主犯离去,留下部分官兵看守其府门,严禁进出。
全城都是御林军的火把和人马来去的脚步。
百姓听到声音,纷纷插上门栓,蜡烛都不敢点,盛暑天,那临街的一排门窗却都闭的死死的,好像是个死街。
火把忽然停住,不知道哪个倒霉蛋的门又被踹开了,接着又是哭声,惨叫声,各种骇人的声音,大半夜听的人毛骨悚然。
冯凭和拓拔泓在崇政殿静坐着等消息。
大约在亥时,杨信回来了,大步直奔入殿,冯凭看到他,立刻挺身从座上站了起来,问道:“抓到他了?”
进展顺利的出人意料。
杨信风尘仆仆,声音克制着激动:“回太后,抓到他了!”
拓拔泓大喜过望:“你干的好!
朕重重有赏!”
杨信谦虚地一低头。
拓拔泓意识到他有点过于急切,抢了太后的词。
这件事毕竟是太后在全盘谋划,他只是在一旁陪观,赏功罚过自然太后说了算,轮不到他来充大佬。
他遂面带微笑,有些心虚地看了她一眼。
冯凭没在意他,只看着杨信:“人现在何处?”
杨信道:“现已经将他押到刑部大牢,只要太后有令,即刻就可以开堂审问。”
拓拔泓忙道:“太后,咱们去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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