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拓也许成也重生,败也重生。
旧有的信息限制了他,让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世界上会有人知道那些理论上应该只有他才能知晓的秘密。
而温勉则正好相反,失忆使人清醒,他在这个远没有达到信息爆炸时代的修真界里坐拥着最顶尖的情报储备,有些时候,我们说一力降十会,也有些时候,我们说一个充斥着有用处知识的大脑更值得信任。
首先,如果整理一下时间线,就会发现一个关键点王秉通在现在这条世界线当中离开卧沧山的时间,要比纪拓重生以及温勉失忆遇到系统都早,理论上他前半生的遭遇不应该受到蝴蝶效应的影响,本该走原著路线。
然而在原著和原本世界线当中,王秉通与卧沧山名誉扫地众叛亲离这件事分明是发生在与惊雀野秘境的秘密暴露出的同时期。
现在他四舍五入提前了二十年早早离开卧沧山,带着一个剧情里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女儿王花花,花花小姐还是个脑子有问题的傻子。
十年前温勉偶然间被璇光峰峰主祁尚英捡回门派,在那时卧沧山掌门梅光济下了决杀令,三位峰主下山追杀王秉通无功而返,祁尚英默不作声反而暗中了稳定隐秘的联系方式。
现在每隔一段时间,曾经的袭常峰峰主依然会和梅光济进行短暂的通讯。
是什么让他们如此警惕,连面对自己管辖下的门派峰主都不肯放松
梅光济、祁尚英和王秉通这三个同出一门的师兄弟又在谋划着什么
或许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守则之一是,永远不要把除自己以外的其他人当成傻子。
以及,他人承受的苦难远比你见的多。
温勉凝神在纸上写道磨而不磷,涅而不缁。
这是孔子说过的话,意识是遭受磋磨而不变薄弱,承受浸染而不同于污黑不要变成你过去厌憎的那种人。
他着纸上未干的墨痕心想。
这一年的十二月初八。
腊八节。
清晨的时候,卧沧山下了一场小雪。
细细密密的雪花在山顶的平地上覆盖了薄而清透的一层白色,祁尚英起床以后在门前放了一碗热腾腾的粥。
没一会儿,几只山里生活的野猫从树丛间窜了出来,团聚到粥碗旁边先互相打了一架,然后按照顺序排着队低下头吸溜吸溜的舔。
过了一会,璇光峰的主人意思意思披了件棉袄,敞着怀从屋子里漫步出来。
野猫不亲人,闻声一哄而散。
祁尚英嘟哝道“喂了这么久也没养熟。”
他呼着冷气抬头天色,然后对站在院子里百无聊赖等待许久的虞九栀意味深长道“猫就是这种动物,性子野,不记吃也不记打。”
虞九栀在寒冬腊月还穿着轻薄的纱衣,闻言笑道“那你不喂不就成了人类喂了猫竟然还嫌没有回报,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我心软,不得毛绒绒的小动物受委屈。
但你说的也是。”
祁尚英自嘲道,“大清早来找我做什么”
“噢,”
虞九栀卷着头发,微微低着头,美人不管是做出什么样的动作来,都显得很赏心悦目,“我就是想问问,这二十年里,卧沧山有没有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大事儿”
祁尚英无奈“你是锦缕峰峰主,有什么你会不清楚”
“道理是这么回事儿。”
虞九栀说,“可是我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玉简碎片,“祁首座认不认得这个东西”
祁尚英瞳孔一缩。
他视线凝注在那片缺了一个角、主体被摔得破破烂烂缺牙漏口、有明显的人为拼接痕迹、在地摊上都买不了五个灵石的玉简,沉默好半天才问道“你在哪里弄到的”
“你想说你和掌门明明都把传讯符粉碎的渣子都不剩了,我为什么还能弄到”
虞九栀对他眨眨眼,“就像您说的,我可是锦缕峰峰主,这卧沧山上下哪个弟子会不乐意听我的差遣我让他们稍微糊弄一下将玉简给我,他们自然不好拒绝。
这东西拼起来虽然费事,也没想象中那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