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不合规矩,将来传出去——”
“不会,娘保全你。”
6夫人托住她的手,两个女人像细草绳左右拉扯,“韫儿,算娘求你!”
6夫人眼下被逼到绝境,这法子保全仇家,只苦梁韫一个,她怎会不坚持呢?梁韫在仇家哪里说得上话,6夫人既然已经强硬到了明面上,她也就退无可退了。
梁韫静了静,“娘,事出突然,容我好好想想。
不过这件事我得说给柏姑姑商量,您放心,她是随我陪嫁来的,一心只为我好,不会走漏消息。”
6夫人展露笑颜,对她点头,“只管商量,柏姑姑是个可靠的,你心里有话不要憋着,与我和她说。”
外间,柏姑姑始终在廊庑上候着,听门里说话声一阵低一阵高,很是焦灼,这可不是姑爷回来该有的氛围。
梁韫总算走出来,手里抱着一只包袱,神情淡漠,面上挂着干透的泪痕。
柏姑姑迎上去,梁韫不着痕迹挡她一下,像是刻意叫她别和屋里的人有眼神来往。
“走吧。”
“是。”
柏姑姑纳闷地跟着梁韫,回到了述香居。
门一关上,柏姑姑连忙问:“少奶奶,大爷瞧着真是大好了,怎的不随您一起回来?可是还有话和太太说?他们都是一路回来的,这时候不该陪着您嘛。
您手里拿的又是什么?”
梁韫行至香炉前,想点一支安神香,手却抖得不像话。
柏姑见状替她燃香,一回头就见梁韫坐在罗汉床上,抱着包袱两眼直地淌泪。
柏姑姑大惊,蹲在她脚边,“少奶奶?少奶奶您这是怎么了?”
梁韫拿出包袱里的牌位,上头赫然是大少爷的名字。
柏姑姑大惊,“老天爷,您手里为何会有一块大少爷的牌位?”
梁韫摇摇头,强忍鼻酸,在柏姑惊愕的眼神中说完了前因后果,柏姑姑听后神情异常坚韧,搂着她,像抱着一个没长大的小姑娘,替她叫骂。
“依我说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都是假的!
大爷准知道这一趟凶多吉少,却还一声不吭什么也不告诉您,四年夫妻,竟是连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柏姑姑可怜她,“少奶奶,我们回家去吧,不在这儿受窝囊气。”
梁韫泪也流干了,坐在屋里望着熏炉的白烟直挺挺往上升。
是啊,四年夫妻,到头来就剩一块冷冰冰的木头。
“可我还是仇家人,没有死了丈夫回娘家的道理。
回去了又该说什么呢?仇家于梁家有恩,这些秘密是要烂在肚子里的,我就这么回去,爹娘不知真相,只会怪我。”
柏姑姑气得肝疼,“太太这次摆明是吃定您了,这可如何是好?”
“不能如何,我是晚辈,长房轮不到我说话。
既然太太都说她派人来接我见最后一面了,没赶上,也只有怨老天不开眼。”
“可太太话说得那么难听,您就不生气吗?那分明就是兄弟两个,怎么能让您嫁给哥哥又给弟弟做妻?”
梁韫心里比谁都郁结,可道理也比谁都明白,“太太让我继续做这个仇家长媳,是为了不让造船厂落进二房三房手里。”
“那就不能直接将人认回来?非让他装成姑爷?”
梁韫摇头轻叹,“这又是别的考量。
仇彦青虽为长房嫡子,却自小长在外边,从未沾手过仇家事务,让他一来就顶替他大哥,二房三房定然不甘。
到时撕破脸皮,我和太太两个外姓妇人如何斗得过姓仇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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