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感激耿东家,甚至曾经暗暗打定主意,要一辈子在耿家的大车店做事,报答耿东家对他的这份恩情。
可现在,他觉得自己大概率是要失去这份活计了,毕竟他那对养父母可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只要他一天还在大车店,以后他们就肯定还会再来大车店闹的。
十岁出头的小小少年,被心里的两个念头奋力撕扯。
它们一个说,他若是懂得感恩,就应该自己主动辞了这份活计,免得以后那两人再来闹,影响人耿东家做生意。
另一个则说,你才十一岁啊,你离了这里还能去哪里呢?你总不能指望好心的街坊邻居一直接济你吧?你难道忘记之前你到处找活计,结果却每次都被人家拒绝的艰难和绝望了吗?
两道别人听不见的声音在他脑海嗡嗡作响,震得他连前进的脚步都放慢了。
不知何时,他脸上多了两道泪痕,而他自己却对此毫无意识。
“这位小兄弟,我可以占用你一点时间吗?”
突然响起的说话声清透温和,他抬起头,看见了那个之前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黑瘦少年。
哦,还有个正来回打量他和那个黑瘦少年的黑瘦少女。
虽然心情很不好,但他还是顿住脚步,回了对方一句,“可以,有什么事你说吧。”
黑瘦少年,也就是白景洲,他不着痕迹地问那孩子,“不知小兄弟姓甚名谁,今年几岁?”
那孩子有些疑惑又有些警惕,“你问这个做什么?”
白景洲也不瞒他,“我有个亲戚,在大概五年前走丢了,听周围街坊说了小兄弟的身世后,我想着或许你会是我要找的人。”
那孩子听到这句,脸色几度变幻,看上去心情十分复杂,但他很快垂下眼,用有些冷漠的声音说,“那你大概是认错人了,我不是走丢的。”
他是被他亲奶奶故意扔掉的。
他以为自己这么说,白景洲就会失望离开,却不料对方竟对他生出了更多兴趣。
白景洲虽然只接收到了小原主的部分记忆,但他娘最记恨他姥姥的两件事,他却还是有印象的。
他紧紧盯着对方那张与他大表哥、小表弟都有五六分相似的脸,“那可太巧了,我那位表弟,他其实也不是自己走丢的,他是被他奶奶故意丢下的。”
那孩子豁然抬头,盯着白景洲的眼神里写满不可置信。
白景洲朝他伸出手,“我姓白,名景洲,不知小兄弟你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没?”
那孩子下意识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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