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瑜离开后,宋时瑾瞧着她娉婷而去的背影,心满意足,指尖无意识绕过玉佩下的缨络打了好几个转。
许久才敛去了唇角眉梢的笑意,冷着脸对着莫缨道“这几日你们也辛苦了,每人赏三个月月钱吧。”
莫缨喜笑颜开,领了命便要告退,却被宋时瑾叫住。
“还有一件事,临州最近有个戏班子很是受人追捧,去将人请来。”
莫缨一怔“大人,是府中要办什么喜事吗”
宋时瑾掀了掀眼皮“不,只是这京中冷寂许久,也该热闹起来了。”
“是。”
莫缨拱手,有些摸不准宋时瑾打的什么主意“属下立马派人去办。”
想了想,宋时瑾又道“你亲自去一趟,不要泄露身份。”
“是”
莫缨转身离开,想起宋大人方才等顾小姐回话时紧张的模样,扯开了一个无声的笑。
相较于外头的阳光明媚,张府中的气氛却是低沉地可怕,自从张译成负伤被撵回来之后,已经无故发落了好一批下人。
张仪琳心中日渐不忿,她好不容易才成了事,眼瞧着就要被抬进王府,没曾想却被张译成坏了好事。
荣昌王府现在已经彻底厌恶了张家,李氏递了好几次帖子过去,还未到张氏手上便被门房退了回来,这么些日子过去了别说抬她入府,她就是连王府的门槛也摸不着。
越想越气,张仪琳恨不得将手中的锦帕当成是张译成的脸,撕个稀碎。
手重重地往桌上一拍,领着两个小丫鬟就去了张译成的院子找麻烦。
刚一跨进月亮门,屏气凝神守在房门口的小厮匆匆迎了上来,这几日张译成心情不爽,稍微一点动静都会暴跳如雷,日日在房中咒骂,听得一干下人胆战心惊。
见着张仪琳面色阴郁匆匆而来,赶忙对着她躬身行礼,支支吾吾道“大小姐,大少爷身子不适还未起身您”
话未说完便被张仪琳打断,她瞧了一眼紧闭着的房门,怒斥道“滚开”
张译成身上的伤结了痂,行动早就没有大碍,但他当着满京城的权贵丢了那么大的脸,自知无颜见人,回来后就一直将自己关在房内,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也不敢迈出房门一步。
说罢,张仪琳就抬脚往里走,小厮伸手欲拦,被她眼风一扫,悻悻收手的同时巧慧与巧心齐齐架住了他。
门窗挂上了厚厚的帘子,光线只能透进来一点,房间内暗沉沉一片,地上碎瓷破木胡乱铺了一地,张译成如死尸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房门被用力踹开,撞到墙上又弹回来,发出巨大的声响。
张译成突然转过脸,双眼布满了红血丝,嘴唇干裂起皮,脸上黑褐色的疤衬得他神情更加阴毒。
“滚出去”
许久未开口说话,他的声音像是砂纸磨过粗糙的树,嘶哑难听。
房内的空气很是浑浊伴着一股诡异难闻的味道,张仪琳厌恶地皱了皱眉,快步走过去,抬脚往床上一踹“你装什么死人。”
张译成咬了咬牙,气急败坏从床上坐起来,“我叫你滚出去啊”
张仪琳眯了眯眼,趁势上前,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新结的痂崩裂,点点血迹在被面开出污浊的花。
“我说过,叫你不许乱打主意”
张仪琳脸色阴沉,步摇上的珠子晃得她神情似鬼,“如今坏了我的事不说,张家的脸还被你丢尽,我若是你都没脸活在这个世上。”
张译成喉间发出嗬嗬的声音,抬手摸了脸上一把血,神色越来越阴鸷。
他此生最是虚荣,却被一个女人在大庭广众下鞭打,于他而言这就是凌迟。
他躲避了好几日,脑中时时刻刻闪过的都是当日的画面,越想越恨,精神已经快要崩溃。
偏此刻张仪琳还要拿这件事来刺激他,这无异于在张译成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脑中又闪过当日那些人嘲讽的话语,和满是鄙夷的嘴脸,渐渐地与张仪琳的脸重合,她还在破口大骂,没发现张译成越来越古怪的表情。
“那便一起死吧”
嘶吼一声,张译成猛地从床上弹起,就像是一头陷入癫狂的野兽,向着张仪琳就扑了过去,“叫你打我,叫你嘲笑我,去死吧都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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