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是没忍住,重重地一拍桌案,低声道“简直令人发指,十足的昏君行径我真怀疑当初云家灭门是否与此有关”
语声顿住,他喝了一口茶缓和情绪,“那女子虽说是云家女,却也是蒲家的外甥女,她打定主意为云家沉冤昭雪还好,若是与蒲家串通一气,不知会生出多少事端”
顾云筝只是微笑着他。
境遇潦倒之下,汪鸣珂已很少现出这样愤世嫉俗的一面了,这件事终于将他的锐气逼了出来。
她趁机问道“你是今年春日才去了保定府,一定知道蒲家的处境吧”
“处境”
汪鸣珂冷笑,“对云家都能落井下石,稍有点骨气的都不会与他们来往。
眼下皇上的恩典还在,一帮奸佞小人溜须拍马,再过些日子,倒要他们如何猖狂。”
可眼下京城最不缺的就是奸佞小人。
换句话说,就是蒲家的处境不错。
顾云筝揉了揉额角,又问“云文渊是死是活,你知道么”
云家二老爷的名字是云文渊。
汪鸣珂缓缓摇头,“不知道。
只听说成国公葬身诏狱,却不知云文渊的下落。”
他目光微闪,“皇上会不会是以云文渊的性命作为把柄,才让云家大小姐甘愿入宫的”
“但愿如此。”
顾云筝希望这猜测成真,准确的说,是她希望云文渊还活着。
这样的话,她也许就有机会当面问问云文渊做过什么事,让整个云家被他连累。
汪鸣珂却已放下这话题,思忖着云凝会以何种身份入宫,这件事让他耗费了不短的时间,一面揣测皇上心迹,一面在厅堂缓缓踱步,嘴里不时喃喃自语“她要进宫,就得有一个算得显赫的出身,要说门第,公侯伯之类太多,真从这样的门第里选一个的话,那就无从猜测了要说手握实权的,就是几位阁老、五军都督府左右都督、各地总督巡抚外臣不行,没机会,左右都督本就让人忌惮,皇上不可能再给他们这样的恩典几位阁老三个一直鼎力扶持定远侯的不行,简阁老成婚前到如今都在京城,家中几个女儿谁都知道,做不得假。
秦阁老也不行,秦家是霍家姻亲,与西域巡抚过从甚密”
他将每个可能说出,又逐一推翻,慢慢地,额头有了细细的汗。
顾云筝也随着他的言语转动着脑筋,忽然双眼一亮,“还有一位阁老。”
“对对对”
汪鸣珂一连声地附和,“而且他曾折了一个女儿,皇上没办法还他一个长女,兴许就能给他一个最大的恩典。”
“应该是如此。”
汪鸣珂回身落座,兴奋也随之敛去,神色变得沉凝,“凤阁老的长女是在趋近西域时出的事,这件事他固然对皇上不满,却也一直怀疑是定远侯不想与他联姻才下的毒手。
侯爷自然不屑做这种事,可是承受丧女之痛的人难免偏激。”
他住顾云筝,“如今皇上要他回京,恐怕是要采取制衡之道,用他牵制甚至打压侯爷。”
“的确是,他回到内阁,一定是任职兵部尚,侯爷所在的五军都督府恰恰是与兵部相互牵制。”
清楚了皇上的布局,顾云筝有些担心霍天北的处境,可转念想想他是站在风口浪尖上走到如今的,安稳了几分。
再想到云凝明面上固然会与这样那样的人牵扯不清,但她背后还有个祁连城,大事上,祁连城总不会任她行错走岔的。
汪鸣珂把话点到了,就不再多说。
顾云筝还是秉承着习惯,说完大事再说身边的小事“酒楼主要经营什么菜系,你和燕袭想好了没有”
汪鸣珂笑道“我和燕袭倒是想到了一个点子您说开个以云南菜系为主的酒楼如何自茶水到主菜再到小吃,云南都有不少出名的,另外,菌类若是找个好厨子烹制,也是一大特色。
我们两个也在京城各处转了转,眼下没有专门做云南菜系的大小饭馆。”
顾云筝立刻就想到漆油茶、竹荪汽锅鸡、宣威火腿、都督烧麦、香竹烤饭等等,不禁由衷地笑了起来。
汪鸣珂却又现出难色,“只是,这样一来,要筹备的日子就要长一些了。
单说菌类就敷衍不得,要命专人采买,厨子最好也是去云南寻找一个有些名气的。”
顾云筝想到云凝说太后病重的话,成真的话,就要面临国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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