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清冷地洒在海城的飞檐上,一只萤火虫带着一点微光从敞开的小窗飞入,落在了案上扇了扇翅膀,又飞走了。
难得可以安静地独处一夜,柳溪提笔在白纸上重新捋了一遍上辈子这一年将发生的事。
上辈子这个时候,她会帮着魏谏白大肆整军,与此同时,她还设计了许多攻城火器。
那些火器如今想来,这辈子等于是白送给魏谏白的。
柳溪回想那夜在山壁上见的爪痕,正是她改良后的攀山爪。
倘若魏谏白没有重生,他怎会有这些东西
柳溪突然明白,为何魏谏白会迫不及待的带着修罗卫潜入海城,为何会选择毒杀景铎,为何会下火器意图毁了机关冢
魏谏白知道柳溪到底有多大的本事,既然不能求娶到,那便要设局毁了她,甚至毁了柳溪所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既然他与她底牌都是摊开的,自然魏谏白不会让自己重现上辈子的危机,当初强攻东浮州遭遇的最艰难的那一战很大概率就不会发生。
这辈子既然选择了不一样的路,那有的事情一定不会按柳溪想的那样发展。
所谓知己知彼,也不一定能够百战不殆。
事情突然变得比她想象的还要棘手。
柳溪搁下了毛笔,偏头远望窗外,倘若魏谏白选择死盯海城撕咬,虽说守好天险便能力保不死,可是也破不了局。
魏谏白趁这段时日扩充势力,他日大军来袭,加上西山柳氏的帮手,海城只怕也是付之一炬的结局。
想到西山柳氏,柳溪的眉心微微一蹙,说不难过,都是假话。
她的娘亲出身江湖名门,只可惜生了她后便一命呜呼了。
所以她虽然从出生开始,就是西山柳氏的嫡女,可终究不是嫡子,在父亲柳擎心中,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做未来的柳氏家主的。
后来父亲娶了二娘,二娘头两胎生的都是女娃,直到第三胎才生出了柳氏这代唯一的男娃,柳擎终是有了后继之人。
凭什么女子就不能继承家业凭什么女子生来就比男儿低一截
这个念头自小就在柳溪心头萌芽,所以上辈子她才会野心勃勃地想要谋取这片江山,想要堂堂正正地站在至高之处,君临天下,告诉天下人,女子一样可以创出一个太平盛世。
虽说父亲事事偏心,可柳溪自认从未做过什么亏待妹妹或是弟弟的事。
这辈子她还来不及求一个答案,便先与西山柳氏斩断了关系。
“咚咚。”
忽地,有人叩响了房门,将出神的柳溪拉回了现实。
“溪儿,睡了么”
红姨娘端着燕窝银耳羹来到了柳溪门外。
还是来了。
白日柳溪帮着红姨定了景岚的家主位置,只怕红姨还是有些话要对她讲的。
柳溪起身将房门打开,迎入了红姨娘。
红姨娘把燕窝银耳羹放在桌上,没有多少寒暄,直接开门见山,“今日之事,谢谢。”
柳溪倒也没有客气,她端起了燕窝银耳羹,舀起一勺喝下,“红姨有心了,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的。”
红姨娘张了张口,还是怕她误会了。
只见红姨娘转身将房门关上,认真道“阿檀确实不是景氏的公子。”
柳溪点头,淡淡道“这些事其实也不必告诉我的。”
“既然是一家人,这事就必须说清楚。”
红姨娘坚定地她,“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当年,我与啸海相识于江湖,同生共死便动了情念,不久便有了身孕。
也怪我生性好动,有了身孕也不安分,所以那个孩子”
说到了她的难过之处,红姨娘摇了摇头,“早产生下后,并没有活下来”
“那时候我真恨不得自己代那个孩子死,只求他能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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