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房如何得罪了季公子,竟让季公子想到如此卑劣下作的手法?那人嗤了一句,仍是云淡风清,然清眉澈目,朗朗一笑,生死天定,由不得人,季公子如此关怀,君房已是心怀感激,纵死也难忘。
谁要你感激了?谁要你难忘了?张君房你遭罪我的地方多着呢,你给我好好待在这里,待我回来了再与你细细算过,若是死了……
末了他摔门而出,后半句话却是湮没进春寒料峭,夕窗晚照里。
若是死了,纵使逆天而为,也要将你从轮回道里召回!
最靠近他的那只,伸舌舔了舔他的手,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以安慰。
狼一下回神,略有歉疚地笑了笑,“让你们担心了,我过一阵再回去,代我向族里几位长老报声平安。”
那几只狼仰天啸了一声,随即折身返回山里。
望着它们消失的方向看了一会,这才捡起地上的雪莲仔细收好,然后一旋身,轻风扬起一片雪尘,待到风止雪落,人却已是凭地不见。
纤翳拖朱阁,薄绮疏棂,静听春雨飞瓴甋,衣风飘叆叇。
门扉轻启,一缕清风挟素梅心香,倏悠而过。
张君房回头,便见端着药碗进来的人臭了张脸,一言不发地走到他身边,啪嗒一声将窗关上,有些没好气道,“我还想你多活几日。”
说罢吹了吹手里的那碗药,递给他。
张君房没有接,看着季怀措淡声道,“季公子大可不必如此费神,君房伤得如何自己心里明白,天山雪莲得之不易,季公子还是留作他用罢。”
转身,径自往榻边走去,“师父有命,让君房早日回去,故而准备择日启程,季公子也可顺路回京以免宰相大人担心。”
季怀措被他一激,心里不禁恼了起来,箭步上去一把拽住他胳膊,“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死的!”
情绪激动之下没能控制住手下的力道,张君房被他一扯,脸刷得白了下来,还来不及抬手,殷红的液体已经从嘴里喷涌出来,染在粉白的中衣上,如莲绽放。
季怀措只觉心底一悸,便知自己回雪山去取雪莲这几日,他的伤又重了几分。
他一直在生他的气,若是一开始就知道太极图会让他变成这样,自己当时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用这个方法,只是自己阻得了他摆“妖阵”
,但却阻不了他一再的拿自己性命乱来。
常言,若心无所牵,生死都不为所动。
君房,你便是这样的人么?
在这世上,难道就没有什么能让你牵挂于心、留恋不舍?
这一想,到底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不觉苦笑,“你若是坚持要回去,我也不阻你,只是这药你不喝也是倒了的……”
张君房抬眼看了看他,伸手从他手里取过那碗用天山雪莲熬成的药汁,仰首一饮而尽。
季怀措有些哭笑不得的接过碗,将他扶回榻上,“上次用得这么灵验,想来这次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别人是求都求不到,你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