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君房不禁有些疑惑,记得左武卫老将军说过,这季公子像是被迷了心窍,整日魂不守舍、神思恍惚。
再看看眼前这个人,神志清明,言谈举止也没有呆滞迟钝之像,分明正常得紧,再加上之前的事,张君房更加认定其中定有蹊跷。
于是第二日,便在季怀措所住的净痕苑门口醮坛作法。
“我说,张真人,这符上不举二字是为何意?”
张君房一手端净水,一手拿柏枝,用柏枝沾了净水在其屋前院后上下洒施。
听到对方发问,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那个双手抱臂倚着廊柱的人,“季公子是在和君房玩笑么?尝闻季大人有一独子,自幼聪慧,饱读诗书,不举一词季公子不会不知罢?”
“但是为什么要贴在我脸上?”
季怀措颇为不满地用手指弹了下这张贴在脑门上一直垂到下巴的符纸。
“是希望附于季公子身上的秽浊之气、邪佞之欲,不动、不升,此为不举之用途。”
说着用净水将季怀措从头到脚淋了个遍。
“那不行!”
季怀措从台阶上登登走下来,挡在张君房面前,掀起脸上的符纸,一字一字道,“那我岂不是从此不举?”
伺候于一旁的丫鬟小厮纷纷拧过头去偷笑。
“季公子有空思淫欲,不如多读圣贤书?”
季怀措恶狠狠地瞪了那些丫鬟小厮一眼,然后回过头来不依不饶,“您是清修之人万般皆空,不恋俗世、不贪淫欲,但从未涉足这万丈红尘,又岂能知晓芸芸众生?从未了解过男女之情,又怎能妄下断论视为淫欲?”
张君房被问得一时哑口,脸颊上一阵红一阵白,“君房自幼学道,确实涉世未深,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未尝亲身体会所以也不得而知,若季公子觉得这符不妥揭了便可。”
说着绕开季怀措继续施洒净水。
季怀措揭下符纸捏在手里看了看,尔后又望了一眼张君房的背影,眼珠子一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坏脑筋,嘴角隐隐含笑,回去房内。
一连几日法事做下来,张君房不禁有些疑惑,宰相府内并无妖邪之气,也未曾出现过什么奇异怪象,怕是自己符咒下得不够重于是还特意多加了几道,尤其是季怀措的院子几乎被符纸贴得找不到门窗。
问了几个下人,都回答说,之前一阵子确实奇怪的事情特别多,晚上听到有女子在庭园里莺歌笑语,壮着胆子去看了却是一阵风刮过什么也没有;还有其它如母鸡报晓,秋花春开,晾晒的衣服上留有动物足印等等,举不胜举。
“那你们少爷之前也是这般脾气?”
丫鬟想了想,答说,“少爷有段时间确实痴痴傻傻像丢了魂似的,不过就在张真人来的前几日突然恢复神智正常如初,想那妖邪之物定是预感到有高人要来收治它们,所以纷纷散去躲都来不及呢。”
张君房只是笑笑不作言语,待暮色降下来之后,府里的人差不多都睡了,便挽着桃木剑四处巡看。
更深露重,枝叶凝霜,这些时日人世奔波,待得久了便觉得自己也沾了不少秽气。
算命先生说他乃仙胎投世,落入轮回是来度劫的,劫数一过修得正果便要返还仙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