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可大可小,只看肥鲸怎么应对了。
易剑寒沉默了片刻,叹气道:“我也不瞒你,詹大哥,之前时镜嘱托我寻一样物品,具体是什么不便直说,只是我一直想错了角度,因此始终毫无头绪。
那日你与我提起生死苦海之事,我才突然想起世间还有双生果此物,我那时告诉你,的确是单纯因为此物的确有起死回生之效,后来才想到,这东西不光有起死回生之用,还可以解决时镜的麻烦,因此又告诉了他。”
他句句真诚,詹知息看了他许久,见毫无吞吐慌张之色,便知易剑寒并没有撒谎,犹豫了会儿才问道:“三哥告诉我,此物对一泓并无用处,你……你以为呢?”
“双生果并非万能之物,活生死,肉白骨确有奇效。”
易剑寒缓缓道,“詹大哥,你曾经告诫我许多,咱们相识不久,却如老友一般,我很感激你打醒我,也很感谢你劝诫我,无论是否因为我身上有半分北一泓的影子。”
“有些话听起来难受,可我不得不说。”
詹知息脸色苍白,他仰起头看着站起身来的易剑寒,听对方斩钉截铁道:“没有任何东西,能救回一心求死的人。
更不要提双生果此物,我当日也说得清清楚楚,它并不是神物,只不过是身体受到重创时,能容纳灵魂,重塑肉身,纵是如此,也已是难能可贵的宝物,它究竟有没有用处,你应当自己最为清楚。”
他当真……与一泓很是相似。
詹知息觉得心口疼得厉害,像是被什么忽然攥紧了,那日北一泓离去时,对方看他的模样,与易剑寒并无区别,都是这般正直无奈,好似天下苍生、大仁大义便是全部。
好似人就浑然不该有一点点儿的私心,不能贪求一点点未来,连情生意动都是荒唐,他只是爱这个男人,又有什么过错!
“三哥将一泓的事情,尽数都告诉你了?”
詹知息用手扶着桌子,流露出难以言喻的痛苦来,轻声道:“易剑寒,你也觉得,我不该强求吗?”
他从不会在春云六绝其余五人面前表现出这样的神态来,不愿兄弟担心,亦不愿被嘲笑,更不愿……更不愿接受三哥洞悉且玩味的目光。
“我不知道。”
寂静无声之中,易剑寒又重复道:“我不知道这是对是错,也许世界上有的事情,总是要有个人难过的,不是你,就是他。”
“你说得不错。”
詹知息幽幽道,“半点都不错。”
詹知息走得很快,就像他来时那般,仿佛天边的流云,见不得光明,待到日头出来了,便轰然一散,不知道将自己藏到哪里去了。
商时景终于能从屏风后出来,他蹲得脚都发麻了,就坐在椅子上揉了揉脚踝,易剑寒喝了杯冷茶,突然苦下了脸来,问道:“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商时景刚要夸他,冷不防听了这么一句话,便问道:“你怎么这么说?”
“要是詹知息真的放下了,不帮你找双生果了怎么办?我只是觉得他很可怜,当时双生果的事也是,我只想着双生果能重塑肉身,说出来才想起来,双生果既然能承载灵魂,重塑身体,那么正适合你用。”
易剑寒叹了口气道,“我好像老是脑子慢一拍,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不,我倒是觉得你说得很对。”
商时景轻声道,“倘使他能从此走出来,那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至于双生果的事,不必急在一时,没有詹知息,也还有万长空,总归是有办法的。”
易剑寒乖乖点头道:“那就好。”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道,“要是我也像你这样,八面玲珑些,想事情周全点,又能说会道就好了。”
“你这样就挺好的。”
商时景轻笑了声,歪过头看着易剑寒,忍不住说道,“假如方才换做是我,詹知息绝不会这样轻易罢休,也不会相信。”
易剑寒不以为然道:“那当然啦,尚时镜前科累累,詹知息会信才怪。”
并非如此。
商时景但笑不语,没有为此多加解释,他想詹知息之所以对易剑寒这般关照,无非是因为对方的情绪跟言行坦率实诚。
易剑寒的关心是真心,提意见是真心,劝告也是真心,方才与詹知息交谈的时候,他没有说半句谎话,正是因为如此,詹知息才会毫不犹豫的相信他。
这是商时景做不到的事,与尚时镜毫无半分关系。
不过罢了,不必详细解释。
四海烟涛别的没有,海鲜不少,到底是修道人,吃得很是清淡,不过鲜味十足,倒也算补齐了逊色之处。
商时景跟易剑寒两人又聊了些设定,不知不觉错过了早饭,转眼日头都已经偏移,干脆一道吃了午饭。
四九重劫此事必然要早做准备,商时景没钱没势,一人保命都难,可是易剑寒恰恰相反,他坐拥四海烟涛,性命无忧,正好可以为此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