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我疼。”
锦仪皱眉抿嘴掉眼泪,往姜皇后怀里钻,抱着她直喊疼,“我差点以为见不到父皇母后了。”
“别瞎说。”
姜皇后叹了口气,把她捞进怀里,像是拍着十年前害怕雷声的小姑娘一样,“天下这般大,父皇母后总能护着你的,过些时日等你脚好了,便去江南外祖家一趟,待秋狩再回来。”
听到这个消息,锦仪英明神武的公主形象国子监回来的第二日,宫里连下了两道奇怪的旨意:太子妃连日身子不适且想念家中弟妹,特令家中嫡亲妹妹吴湘凝前往护国寺为太子妃祈福诵经,直到太子妃好转。
同时听闻周太傅家周姝筠同吴寒江两情相悦,特特为他们赐婚,择日完婚。
两道旨意一出震惊朝野。
因着今上的皇后是亲自求娶而来,宫里很少会下赐婚的圣旨,上次赐婚还是先太后在时,如今这道赐婚的旨意一下,在百官心里,可见吴家在今上心中的地位不一般,竟能为他们破了这个例。
众人纷纷向两家贺喜,而吴寒江气得在屋内摔了满桌瓷器。
“收收你的脾气。”
吴父差人将他叫来书房,抬眼瞥了他一眼,“现下再气也没用,不如好好图谋往后。”
吴寒江捏紧了拳,“皇上的赐婚旨意都下来了,我再图谋又能怎么样!”
“若不是你太心急,什么都没筹划清楚便在踏青时动手,也不会出了今日这等事。”
吴父扔了手中的笔,“你太高看我吴家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了。”
“是我心急了。”
吴寒江低下头,“赐婚的旨意已经下来了,公主她……”
“都这种时候了,还想着儿女私情,真是没出息。”
吴父看着低着头的儿子,不耐地摇头,“便是有赐婚的旨意又如何,让周家的小姑娘暴毙不是很容易的事吗,待你妹妹生下太孙,你还有什么得不到。”
“你且等着,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吴寒江眼前一亮,突然抬起头,却见吴父挥了挥手让他离去,“去看看湘凝,让她在护国寺谨从旨意,少惹事。”
——这些纷扰对于被关在宫里养伤的锦仪来说一无所知,她被关在长乐宫里,整日里醒来看到地便是绣着大片牡丹的床幔,只能躺在床上,哪也去不了。
比之前装病的日子可差远了。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侍女们低调地收拾着前去江南外祖家的东西,身边只有一只懒洋洋地小狸奴陪着她。
好在锦仪只是扭伤,养上十来日便好了个透,然也到了钦天监定下前去江南的日子。
钦天监说这是个好日子,宜出游宜祈福。
锦仪登上了前往江南的行船,她兴奋的在船上来回走着,身边没有父皇母后,没有阿兄,只有几个自小亲近的嬷嬷,她觉得束在她身上的枷锁忽而一轻,她自由了。
她站在船边,昂起头往前看去,是看不到边际的海,它们一直向前延申,没有尽头,直到水天连接形成一条黑线。
低头看去,眼下水波粼粼,木桨插在水中,水里的那些倒是比水外的还细。
她的注意又很快从木桨身上移开,她看到有飞鸟从远处飞来,在半空朝着她们啾啾地叫,不一会又飞远,锦仪见什么都新奇,真想振臂大喊几声。
“公主,时辰到了,您往船舱里避避,要开船了。”
锦仪仿佛刚才的心思被戳破,点点红晕上了脸,她点头往后退了两步,“出来以后就莫要唤我公主了,我现在只不过是一个京都的贵女,唤我小姐便是。”
“开船吧,我就在这看着。”
“开——船”
这令一下,木桨在水中轻轻的拨起,绕着木桨的水波便一圈一圈的散开,接着被打散又形成新的水波。
一圈又一圈的波纹从水面引入锦仪的眼底,她忽得觉得一阵眼晕,身子不自主地往后仰去,她余光瞥到的侍从离她好似很远,锦仪心里一震。
糟了,要跌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