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
老者怔愣,喉咙再度涌出一股酸涩,投向那宏伟匾额的目光中满是凄凉,嘴角溢出个苦笑,“时至今日,还会有谁记得我,记得当年一手创下这作坊的当家人啊……”
泷白轻叹一声,启口,嗓音甘冽中带着笃定,柔声道:“若我没猜错的话,老先生您,姓宁明沿,对吧?”
那一声悲怆是真正的发自肺腑,握住桌案手指枯朽沧桑,悲伤的一句:“宁沿,就是我,四年前被府上的玉二少赶出我妆月坊的,宁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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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曾言,君子若配玉家香,美人接连侧悠目。
是说玉家香的动人和高洁,也是说玉家香不愧对天下首屈一指的名号。
泷白深知:这样的名号是祖上百年来辛苦经营所得,非一朝一夕多能造就,但却能被人在短短一年内弄的遍体鳞伤,风雨飘摇!
说不恨,那是假,就算是作为局外人,他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这一份基业,被玉府的血脉亲手毁于一旦!
泷白望着老者远远逝去的背影,垂在身侧的五指暴露出苍白的骨节,下纳近前回话时,正看到他一脸冷峻满目阴沉,完全不似往日的淡定,一时间竟然怔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下纳,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泷白眼波流转,注意到一旁浑身僵硬的人,微微蹙眉,有些不悦的说,“事情办的如何?”
“回少爷,办妥了。”
下纳垂首,沉声道。
“那么,话呢,可有带到问到?”
泷白的声音透着一丝清冷,瞳孔中的阴霾褪去,换上一层淡漠的雾霭。
“回少爷,问过了,确实不出您所料。”
下纳幽幽的说,始终不抬头看他。
泷白叹口气,伸手挑起他的下巴,懒懒道:“丁下纳,我有欺负你吗,怎么你一副比我还委屈的模样,嗯?”
他的尾音淡淡上挑,泄漏一分戏侃,星眸蒙霜,唇角挂着一星未消褪的戏谑之笑。
丁下纳的下颌在他指尖绽放成冰凉,望见对面那一双漆黑的瞳孔里倒映出的自己,愕然,惊慌,忧伤,恍惚……
脑海里的记忆不听使唤的翻转,仿佛又回到那一年,庭院深深,他也是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轻佻之笑,似那纨绔子弟一般挑起自己下巴,对着慌乱尴尬的自己,懒洋洋说一句:
“喂,丁下纳,本少有欺负你么?做这一副比少爷我还委屈的小模样,嗯?”
一样的表情一样的动作,一样的笑靥一样的语调,甚至,连话都不曾有大的变动……那个瞬间心底涌现而出的疼痛,是夹杂着欢愉一起重现的,说不清楚的酸甜融汇在一起,唱出他心底最动人的那抹弦……
“……只有你能欺负我,从小到大,只有你,你是少爷,你说了算,全府上下除了老爷,你最大,十岁那年你叫我跟着你做你的小跟班,十三岁我陪着你偷偷跑进妓院……十五岁你跟王爷吵架三天不吃饭,最后饿的头晕眼花逼着我从厨房偷饽饽……二十岁你爱上融华驸马,留给我两个响亮的耳光叫我永世不要在靠近……”
玉泷白,这三个字是不是已经深刻入心底,刻进灵魂的最深处,以至于无论我如何的告诫自己要保持底限,却总是一次次的对你打开心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