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指尖淡白,玉佩精美的雕刻纹理在指端一点点绽放开来。
他就像多年前从泷白手中初抢过它一样,不看,而只是凭着感觉慵懒却耐心的摩挲。
一点一点,顺着那琼花痕,碧翠角,凤月勾,广陵弧……依依摩挲而去,极其仔细。
然后,睁开眼。
视线中央的玉佩似当年光润剔透的模样,卧在手指间泛着脆泠泠的光华。
然后,如当年一样,轻轻挪开捏着那一角的手指,凤佩倏然坠落而下,他清冷的目光睨视着,在它即将跌进尘埃的霎那间飞快抽手,衣袖自半空中掠过一道优弧,极地耀目。
罗袖掖地,张弛有力的五指间紧攥着那枚差点就香消玉殒的凤佩,流苏堪折,润玉无声。
然后,若有所思的望过去,倏然发现,任何人任何事,但凡沾了他玉泷白,但凡沾了他喜欢的,就必定无法被摧毁。
至少自己无法狠心摧毁。
于是,凤眸中闪烁的光芒倏然变得炙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蕴含其中,像呼之欲出的热潮,又像沉积多年的佳酿。
修长的指挟剑而出,利落的白光刺目,割破寂静。
一片簌簌风声之中,唯剑刃与空气摩擦发出的火花令人目眩神迷。
他举剑而下,犀利的剑锋在凤佩边缘如龙跃腾祥,姿态凌厉,玉石香屑四溅,片刻后,剑归于鞘,四海升平,万籁俱静。
再望那凤佩,除却边缘那一行静谧的小楷,其余别无二致。
那蝇头小字,行风俊秀凛冽,却饱含着刻骨柔情。
必定是持剑者以心镂刻下的字迹,堪堪只有两个字。
他捏着那块玉佩,嘴角终浮起一抹隐讳的笑靥,滋味不明。
翌日,命人将那龙凤玉佩原封不动的送回玉府。
据说玉泷白后来捧着那玉佩发了一下午的呆,再后来,没有后来。
数日后,春游波澜湖,他怀里搂着两个倾色女子,姿态暧昧的在船坞中品酒携芳。
美人娇羞如花,面若桃李,艳如云霞。
携着一斛女儿红送至他唇畔,他抚摸那女子纤细玲珑的腰肢,忽而情动,压着那身子压向软塌间,惹火的抚慰。
殷红的舌,像一丛跳跃的火苗烧的人挫骨扬灰。
女子在他身下娇吟连连,目露醉色。
而他纵使不停下手中轻佻到下流的举止,那一双锐邪入鬓的凤眸,却始终冷淡的望着珠帘外隐约可见的画船。
船栏上一双人言笑晏晏,清暖的春风盈满香袖,给他们增添几分乘风欲去的迷离感,宛同颜羽坠尘,有种触目惊心的美。
西子臻望着他们,眼神直直的锁定在那白衣男子身上,他手握洞箫温柔的望着身畔巧笑倩兮的青衣少年,一双眼灼灼其华。
继而,视线下游,定格在那二人的腰际,随风飞扬的墨色苏绦,徐徐然扬起三千尘华,莫名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