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如今,一年后,终于无法再去分辨当初的一切,究竟谁是对的,谁才是错的……
『芙蕖苓』
“胡闹!
简直就是胡闹……”
夹杂着愠怒的薄斥,一本厚厚的账簿被甩在地上。
堂屋里半躬着身的管家一激灵,腿一软差点就跪了下去,一双手及时的搀扶他一把,丁管家抬头,正对上玉泷白深锁的云眉,目光生冷。
管家心底莫名一寒,那两束视线锐利的射来,他竟觉一身的枯骨埋进黄土里了半截儿……
“管家坐。”
泷白淡然说,视线投向堂屋外立着的两个小厮时,倏然一凛,冷然道:“去!
把二房三房请到前厅里来,就说我有事要商酌。”
“是,少爷……”
小厮腿一颤悠,转身正要走,忽而又被泷白叫住,“等等!
算了,你下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小厮面色狐疑的扭头看了一眼,应了声便乖乖退去。
厅堂里,泷白负手而立,赤红色的烛焰映照着那一张锁眉深思的脸,颇有些冷冶的严峻之气。
丁管家张了几张口没好说话,这厢方叹了一口气,却听泷白轻声道:“丁伯,泷白错了。”
“少爷这是……”
管家一怔,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泷白。
穿着米白松雪衫子的韶华男子慢慢转过身,细长指尖轻轻揉着紧锁的额心,叹一口气,说:“丁伯,我如今方知道,玉府这烂摊子能撑到现在,是该有多难……”
一堆的烂账,赊欠无数,白条堆积成山,内务府里催逼着要上民税,讹诈的理由是千奇百怪什么都有。
这偌大的玉府在玉清卓卧病在床时,全靠着丁名一个人在奔前忙后的张罗,勉强罩的住全府上下的开支,却也已经,再经不起大风大浪的折腾。
说句不中听的,玉家如今就是一艘半沉的船,船头上挂着两个中看不中用的哥哥,船尾上缀着两个叽喳嫌隙的后娘,怪不得没人肯来抢这“掌舵手”
的位置,原来是巴不得玉泷白来一起陪葬……
“少爷莫要这么说!
少爷这么说,实在是折煞老朽了啊……”
丁管家长叹一声,肚子里的苦水憋的酸涨,如今,总算是遇到了适合倾吐的地方。
“我丁名跟着大老爷半辈子,若非当年蒙受大老爷的恩重,我早已死在那兵荒马乱之下了!
如今少爷这么说,丁名我实在是愧不敢当啊……”
“我说的是真心话。”
泷白半垂眸,眼波忧伤,黯然道,“爹这一走,府里连个能成事的人都没了。
我一个年方弱冠的小少爷,说的好听些是名扬千里,说穿了其实就是臭名昭著……”
“少爷可别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