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在这种极其缠绵的怨恨之中,病得死去活来。
几番发作下来,他能醒来的时间越来越短,昏迷的日子却越来越长,把个忠心耿耿的韩有忠看得心惊胆颤,哭了几番,反复央求守卫,一定要请太医再来一躺。
看守将士见废帝果然是病到只剩一口气的样子了,也怕萧定死在自己手上,慌忙报了上去。
这一日,萧定偶然清醒过来,身边居然鸦雀无声,没一个人。
他支撑着要坐起,身子刚支起一半,眼前发黑又跌了下去。
病到此刻,他早已经没饥饿感,昏过去时,几日不吃也是常有的。
而不吃饭,人哪来的力气呢,他其实早瘦得不成人形,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因为发热,他身上的衣裳汗了又干,干了又汗,总是有种湿漉漉的感觉。
平日韩有忠会用扯下的衣襟为他擦拭,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却不在。
萧定不怕饿,但渴还是感觉得到的,此刻他就有种嗓子冒烟的感觉,叫了几声,也不见有人应声,只能自己下床。
刚站起来,他眼前就黑了,头分外的沉,只看到一个接一个金星在眼前爆来爆去,神智却又还是清醒的,只得慢慢坐了下来。
等待那阵眩晕过去。
就在此时,他听到脚步声接近,踏入了房间。
他朝来者转过头去,眼前却仍是一片黑暗。
“有忠……水……”
,他低声喘息,将头颓然垂了下去。
来人却突然住了脚,屋中静悄悄地,迟迟不见动静。
萧定猛地觉察了异常,韩有忠不是这样怠慢的人。
他抬起头,来者正站在门前,门外的光线太强烈,迎面而来,刺得他的眼前只是泛花,他又有种将昏过去的虚弱感。
然而在那之前,他看清了那一身黑衣,他刻骨铭心的一身黑袍!
萧定扶着床慢慢站了起来,面无表情。
陈则铭看着他一举一动,一声不吭。
屋中立刻凉了几分。
两人对视了片刻,萧定身体开始摇晃不定。
他脸上原本白得渗人,却渐渐呼吸急促,脸色也发青起来,再隔了片刻,终于一口血喷了出来,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陈则铭眼神微微变了变。
萧定索性又吐了几口,将胸口那口淤血吐尽了,方抬起头来奇特地笑,“从来都是你跪我,今天终于见到我跪你了。
很痛快吧?”
此刻,他全靠双手勉力支撑才不至于立刻趴倒下去,唇边血色未尽,形销骨立,满是病态。
可眼中那股炙热,却是如出鞘利剑一般地夺人心魄,混没有半点虚弱之态,竟让人不禁忽略了他的形容狼狈。
突听门外有人急唤了声:“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