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进澹现在不知道有没得到消息,那太医也许提到了有人半夜要伤药的事情……可纵然知道,杜进澹也未必包得住。
真要追究下来,只需此刻派个人去查看,萧定身上鞭伤一露,再开口说上几句,自己就再逃脱不了了。
他心中发凉。
突然又想起那一夜萧定醒来后,面上热切期待的笑容,忍不住紧紧咬牙。
朴寒道:“废帝被禁一直都是魏王派亲信在看守,众所周知,当初是魏王领头起兵,两人间难免有些旧仇……这些都是旧事,如今是万岁请废帝在静华宫忏悔思过,若是有人关口犯禁,却是对万岁不敬,不追查一番难服天下悠悠之口。”
陈则铭转过身,冷道:“总而言之,朴将军是疑心本王抗旨杀人。”
朴寒怔了怔。
他两人从来不和,殿前司被削权后,他看陈则铭就更有点眼中钉的味道了。
前几日得了这个消息,朴寒便觉得有些蹊跷。
他也明白新帝是个少年,为人懦弱,这事情十之八九该是陈则铭怕日后有患抢先做的,是以在朝上提了出来。
也是让对方躲无可躲,没想到对方没有半点心虚,反正面迎上来。
这想法原来是没经证实,不过是借力打力,给对方一个教训,念到此处,他心中也是顿了一顿。
两人正是针锋相对,一人踏出班,“朴将军之言未尝没有道理,人言可畏。
臣请换人看受废帝,以绝众人之口。”
那声音好生耳熟,陈则铭转头看居然是当年旧友吴过。
吴过当初是萧定一手提拔,能力在众臣之中只算中等,并不特别出色,是以杜进澹清除废帝余孽时也没算他这份。
宫变之后,两人绝交已久,吴过此刻说话时也完全不看他。
陈则铭心头一震,似被重锤猛然间击了一记,再不能言。
朴寒趁机与吴过合奏,请求追查此事。
不少人众口附和。
陈则铭下意识紧紧握住剑柄,有些失神。
眼见局面已经对他大大不利,杜进澹也不开口,陈则铭明白这老狐狸是要作壁上观了。
群臣争论不休,此刻再力争更是徒惹人生疑,陈则铭闭口。
心中瞬间已经想了好几条退路,却条条似乎都是绝路。
正沉默间,却突听龙椅上发了话。
萧谨道:“这事情我查问过了,老宦官是病死的,与魏王无关。”
众人都怔住,少年皇帝少见的开口,居然一开口便一锤定音。
陈则铭更是诧异,醒过神来,连忙跪倒谢恩。
朴寒吴过只得退回班列,这原本剑拔弩张的一击就这样被轻松化解,谁也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