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则铭沉下脸,“杨兄说的越发玄乎了。”
杨粱不置可否,只是转着手中酒杯轻笑。
陈则铭站起身,恼道:“殿帅此言话中有话,卑职听着事态严重,只怕担当不起,恳请大人明言。”
杨粱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坐下,柔声道:“……你想太多了。”
陈则铭立着不动,冷道:“殿帅是担心我对陛下有异心?”
这话如此大逆不道,杨粱听了却面不改色,显然这也在他意料之中,“你就是有异心,又能怎么样?”
陈则铭怒道:“你!
……”
想一想,自己确实也没这个能力,不由沮丧难言。
杨粱为他斟上一杯酒,“既然没法改变什么,不如先喝酒?”
陈则铭端起酒杯,苦笑道:“这酒喝得越发郁闷了,杨兄其实是为了刺激我而来?”
说着一饮而尽,坐了下来。
杨粱怔怔看他在灯下的面容,脸上有种难以言叙的神情。
陈则铭觉察到后看了过去,两人目光相触,杨粱骤然一惊,随即又笑了起来。
“就当我错了,要不我给你讲讲这街上的传说解闷?”
他话题一转,便把这尴尬之处抹了去,不留痕迹。
两人数月不见,此刻又已经品级悬殊,陈则铭却也不觉有何生疏之处,谈笑间,杨粱还是之前那个杨粱,在他面前,似乎现实和时间都淡化了。
时隔数月,前方传来消息,匈奴与朴吕国联姻,并指使朴吕国背叛天朝。
朴吕国虽然不大,可其位置正处西域要冲,它的叛变使得西域诸国通往天朝的道路完全中断,匈奴趁机征服了西北二十余国。
此举不但使得天朝每年所得奉品大减,更让天朝颜面大失。
皇帝大怒,命杨粱即日出兵讨伐。
朴吕国地处偏远,众人都明白此战必定耗时长久,辛苦之极。
但天子派出重臣,取胜迫切之心可见。
这一次出征异常地紧急,杨粱连告别也没来得及,便离京了。
陈则铭赶到他府上时,早已经人去楼空,院中只剩了几名清扫的下人。
杨粱自父亲死后,杨府中居然再没有其他的亲人。
陈则铭听着那沙沙扫地之声,抬头见几片黄叶盘旋随风落下,突然惊觉此刻原来已经是初秋了。
皇帝又开始隔三茬五的召他晋见,杨粱的离去似乎让他空虚了不少。
他还是那样的喜怒无常,让人琢磨不透,寻找各种方式让陈则铭觉得窘迫,并以此为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