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禾喜上眉梢,隔了半晌才明白王爷是绕着弯子说他长得丑。
耶禾用的依然是匈奴惯用战术,出阵打过两个回合,就诈败退走。
对方果然率人追了上来。
律延按兵不动,远远观望。
汉人马匹不多,军中从来是步兵多过骑兵。
而匈奴屡屡犯境,靠的就是骑射,步兵对抗骑兵,无论从速度还是威力来说,都相差甚远。
是以虽然汉人军队人数远胜匈奴,却总是不敌。
发觉此点后,汉人军队增加了马匹,但比起匈奴大军人人皆骑的规模而言,实在是不足以为道。
况且同是骑兵,匈奴兵的强悍也远远胜过孱弱的汉人。
看着对方慢慢进入阻击范围,律延轻轻抬手。
两支队伍从他左右两侧无声地疾驰而出,略过了几丈,便逐渐往两旁拉开,如一条线被拉扯开来,而耶禾早稳住阵脚,将马停了下来。
白袍小将发觉耶禾的异样,迅速地前后张望了一下,立即掉头,朝着包围圈尚未合拢处疾冲而去。
这之间没有丝毫停顿,反应之快让人惊奇,他手下千骑也立即跟随而上,完全没有丝毫惊慌显示出来。
律延有些讶然,对方看起来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而已,手下的队伍居然也如此进退有度。
他想起之前的杨粱,不禁露出微笑,天下英雄辈出,接下来自己的人生想必会精彩很多。
他甚至希望白袍小将能就此逃离自己的圈套,有朝一日,两人再认真比过,但从此刻眼前的情形看起来,这就只能是个美好的愿望了。
匈奴骑兵们吆喝着甩起马鞭包抄而去,他们全是身经百战的勇士,律延下令喝止前他们就如同嗜血的狼,一定会将对方咬噬至死。
在沙漠中彼此追逐的情景,远远看去就如同一张网正紧随着前方惊慌逃窜的的小鱼,而律延就是掌握这一切的渔夫。
约莫追了十数里,前方出现一座大大的沙丘,白袍小将的速度便不自主慢了下来。
转头看,匈奴人已经将身后来路堵了个严实。
白袍小将掉转马头,提起方天画戟,红色枪缨在风中舞动得如同一团火。
他身后一名骑兵举起小旗,挥舞了几下,骑兵们纷纷勒马站定,背靠沙丘,列出阵势。
面对几乎是铺天盖地的敌人,陈则铭面上并没半点慌张,至少他没流露半点。
突然,面前的匈奴人如潮水般往两旁退开,让出了一条小道。
小道的终点,一人端坐马上不慌不忙往他们行来。
陈则铭握紧了手中的方天戟,看向来人。
那男子三十来岁年纪,面相比一般匈奴人斯文很多,若不是自眼角到下颚那条伤痕太过醒目,几乎要看不出凶悍之气,身上的服饰也明显较旁人更为华贵,气度举止中隐隐高人一等的感觉,倒与小皇帝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陈则铭的眼微微眯起,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如擂。
男子胯下的马停住时,其人已经在众人之前。
狂风吹过他肩上那条皮毛,毛发瑟瑟而动,黄沙在他马蹄间翻滚,而男子不动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