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浑身一震,也不看巍王,只对着朝亲王道:“果然如他所说,父王留下了废朕的遗昭?”
朝亲王见他神色不对,连忙跪下,“先帝留下的并非是指定要废万岁的圣旨。”
皇帝低下头,隔了片刻又看看他,“……将那圣旨拿给朕看。”
朝亲王迟疑。
太后站起身,“那圣旨自然给我藏得好好的,怎么能给万岁看。
若是有去无回,那我们一干人等岂不成了叛逆了!”
朝亲王皱眉,他并不希望将皇帝逼得太甚,以和为贵从来是他的生存宗旨,人生纵横几十年,他实在是见过了行事偏激导致的祸事。
皇帝转头去看母后,低声道:“母后,你真恨孩儿恨得这样深?”
他皱着眉,很难以置信不能反应的样子。
这样的表情仿佛在告诉对方,你只需一句话便能将他击倒。
太后怔了怔,有些不知所措,她不明白这样的软弱到底是真是假,是真的看重自己,还是做给自己看的戏。
隔了半晌,终于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皇帝看着太后一动不动,眼角渐渐湿润,静了片刻,他垂下眼帘,将那难得一露的情绪收敛了起来。
朝亲王跪下,道:“只要万岁立下旨意,不追究我等罪过,并就众人不满之处加以改进,那遗旨我等终生不会动用。”
皇帝道:“还有不满?……是哪些?”
朝亲王道:“万岁行事过于暴虐,如此以往,难免引起民愤,还请陛下自省。”
皇帝笑了一笑,“朝亲王你是代表你自己,还是代表宗室在与朕讨价还价?”
众人都跪下,“是代表我们众人。”
皇帝环视一周,点了点头。
太后原本心中不甘,却被他方才的神情震住,居然也没提出异议。
朝亲王趁胜追击,命人端来纸笔,“请万岁这就拟旨。”
说着亲自将墨磨好,取出一支狼毫染了墨,递给皇帝,皇帝看着他,迟迟不肯接。
朝亲王心中焦急,“万岁……请拟旨。”
皇帝接过笔,笑道:“如今,你们一个个都知道逼朕了。”
这话虽然带笑,说起来却颇是自嘲,朝亲王连忙请罪,皇帝道:“那先帝遗昭在何处,否则朕被你们平白诓了也未可知。”
太后看看朝亲王,朝亲王朝她点头,太后转入里屋,片刻后,手中端着一物出来,将那物抖开,果然是张黄色绸缎,上面写着几行小字,最末处盖着红色印章。
皇帝凝目看去,依稀见到上面写着“可废萧定……”
几个字,才真正能相信原来早在当年,父亲果然是真真正正不曾爱过自己,不禁微微叹了口气,再不看那遗旨半眼,转身在桌上,将朝亲王要求的旨意一挥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