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崇硕面对沙盘,脑子里已经是厮杀声一片。
三州之乱时的兵马走时宛若活了过来,在沙盘里进退交锋,浮现当年的战局。
但他脑子里还有一场战争,一场属于他的战争,未来的战争,他宛若也看到一支支兵马,在那微小的山河之间如他计划一般的推进,涂改着山川大地的姓名。
今日看来,姜江必然要他分析局势,但他脑子刚才畅想的一切也绝不能说。
做了一番盘算后,他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的开了口。
“西州如若起兵,不足为惧”
,他指着沙盘的西川和镇西处:“西州与我州接壤处是绵延不绝的山势,能够极大的拖延西州进兵的度,哪怕西州来势汹汹,亦不可能短时急取卞京。”
他的手指滑过西川和中原郡的腹地,指向了卞京。
姜江点头认可。
这番分析固然没错,但是他心里却在想,周崇硕这番计较,出点是认为西川一但进兵,目标就是取卞京,颠覆吞并中州,但他完全没有想另一种可能,就是西州打下镇西或者西川一郡甚至只取几个镇子,将之括入版图,撕咬下中州一块肥肉即可。
战必以亡国为目的,周崇硕胆识智略志向皆不小。
周崇硕只道自己说了些平常军情分析,并不知在姜江这样见微知着的人面前,自己已经无意吐露了一些真心。
他继续指着南州一带比划,说:“若南州进犯,临江和平宁一段黄沙江水流湍急,不宜渡也不宜过船,大众人马物资很难直接突入。
使得南州如想与中州决死一战,基本只有两个取道策略。
第一个……”
,他指着金沙江的上游,“借道西州,从上游山区江道狭窄处架桥而过。
若如此,西川和临江可携手抗敌,且我军仍然具有山川之助,这个取道策略不好,说到底,这也是上次西南联手兵败的根本原因。”
姜江下意识点了点头:“是,这个取道,便是高难度开局。”
“第二个……”
,周崇硕又顺江而下的指过去,“买道东州,从下游江水平缓处渡江。
此处渡江极佳,一来过江后只直接面对平宁军队,可胜,二来,胜后又一路平原,可长驱直入,千里闪袭,卞京不日可破。”
姜江再次点头,认可:“正是因为如此,我州向来注重东州邦交。
从五州分裂开始,中州就与东州交好,数百年之久,两州均无违盟之举,因此绝了南州取道东州的心,我东二郡也不曾设过重兵。”
可万事无绝对啊。
此刻,两人心里暗暗想到了一起。
姜江意识到刚才周崇硕的“南州如想与中州决死一战,基本只有两个取道策略”
这句话里有“基本”
两个字,浅浅笑了一下,但忍不住确认:“再无别的可能了么?”
这个问题又敲在了周崇硕的神经上,他装糊涂:“姜太尉,是说他们还可以强行正面渡江?”
姜江知道他在装傻,也实在没有必要戳破,只顺着应承:“强行从临江、宁安接壤处渡江会折损过多,虽不是什么上佳选择,但终不是万无可能,须要推演过做了防策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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