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足侑士有些无奈“吉田叔,你怎么又提起这件事了。”
老头哈哈一笑,赶紧接过了忍足手中一大袋的毛绒玩具“又让你破费了,你为我们做得已经够多了。”
老人家的打趣是充满善意的,发自内心、淳朴真诚,让人生不出一丝恶感。
我们继续往前走,入目是一个小小的砖红色操场,大概是200米的跑道,一些铺设地面的硅胶在长年累月的风吹日晒中已经渐渐破损剥蚀,露出底下灰白色的岩石面来。
墙角长着几棵低矮的树木,稀疏的叶子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尘土四溢,在不远处建筑工地灰扑扑的起重机的对比下,宛如在钢铁森林中顽强生长的最后希望。
近处还有一个晾晒衣服、被褥的小院子,靠着一座三层的小楼,楼下花坛里种着几株明黄色的郁金香,几个身着冬衣的小孩子正坐在小板凳上懒洋洋地晒太阳。
“侑士哥哥”
“侑士哥哥。”
这些孩子已经对忍足侑士十分熟悉了,一见他出现便很热情地扑了上去,牢牢抱住了他的腿。
“绘里香、真纪、直子。”
忍足一个个摸过她们的小脑袋,蹲下身来道“这几天有没有好好吃饭啊”
他说话的时候神态温柔极了,仿佛小心翼翼呵护着一朵含苞待放的花,似碎金一般的澄澈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挺拔的鼻梁投下一小片阴影。
毋庸置疑,忍足侑士拥有一张很出色的脸,忧郁深沉的气质,还有体贴温和的性格,他总是人群中最受欢迎的那一个。
我找了一个凳子坐下,就在一旁静静地着他。
这家福利院的设施很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简陋晾晒的衣物颜色寡淡、色泽半旧不新,被褥总带着一股子霉味,像是潮湿的水汽浸满了棉絮,无论如何在太阳下翻晒,都无法收获温暖如麦芽般的香味。
穿着旧衣的孩童目露怯懦,他短短粗粗的小手指悄悄缩进起毛球、保暖效果大打折扣的手套中,鼻子下挂着两条清亮的水痕,伴随着努力的吸气声,他在寒风中涨红了脸。
因为没有足够的钱去购买润肤霜,或许也没有人想到这些孩子也会需要一点护肤品,他们的脸上大多因干燥而蜕皮,还有那一双手,似干涸的土地一般,难的皲裂纹路在孩子柔嫩的肌肤上蔓延。
他们只能依靠皮肤自身所分泌出来的油脂抵挡冬日似刀割一般的凛冽寒风。
“我想和侑士哥哥玩抽牌游戏。”
“可是我想玩过家家啊。”
忍足侑士被一群孩子围着,她们伸出黑黑的小手指拉住他干净整洁的袖口,还有些孩子整个人都扒到了他身上,而忍足却没有一丝不耐烦。
他耐心地陪这些小孩玩着幼稚的小游戏,很投入,没有任何敷衍,并且笑得很开心。
所以说,忍足侑士是多么适合成为一名医生。
能够认真倾听病人诉说心中的苦痛,他出色的共情能力能够令他很好理解别人想要表达的情绪,然后根据病情开出适当的药方,细致、稳重,在绝境中鼓励患者一直坚持下去。
无论何时,他都会说“不用担心,一切有我呢。”
“咕噜咕噜。”
一个椭圆形的绿色小球滚到了我的脚下,我将它捡了起来,抬头了一圈四周,发现一个坐在角落处的小男孩正怔怔盯着我手中的球。
我向他走了过去“请问,这个是你的球吗”
他微微瑟缩了一下,似乎是特别害怕陌生人,将头往下低了低,并没有回答我的话。
我试着放柔声音,在他面前蹲了下来,又重复了一遍“小朋友,这个是你的球吗”
“小空。”
他低着头,抠弄着自己的手指,我注意到上面有很多浅浅的伤口,大多已经结疤,就像是被人用手抠伤了一般。
“你叫小空吗”
“小空。”
男孩不断重复这两个字,我大概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他就是“小空”
吧,老头话中所提及的那个患有自闭症的小孩。
我和他根本无法交谈,无论我询问他什么问题,他只是颠来倒去重复着自己的名字,或者干脆沉默不说话。
从外表来,小空就像是一个安静乖巧的普通小男孩一样,四肢健全,根本无法出他其实患有疾病。
我将球轻轻放回了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