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她又再勉强去谈天论
又再振作去慰解他人
如难复合便尽早放开
凡事开。
醒来后已经是在医院。
消毒水、洁白而干燥的床褥,还有身上深蓝色的柔软条纹病服,我得救了。
腹部的伤口隐隐作痛,我试着坐起身来,四周是很熟悉的布置单人间,深棕色的小木柜放在墙角,但上面花盆内的郁金香被换成了一束修剪地很漂亮的百合。
窗帘被人细心拉开,今天阳光很好。
“醒了。”
我想象过很多次,如果我再次遇见忍足侑士,我会和他说些什么。
但我始终觉得,我们两人之间最好不要再见面,长久漂泊于世间的疲倦灵魂大概是无法给予彼此归属感的。
他和我遇到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他温柔,他体贴,他总是能处理好关于感情的一切事宜,他是个绅士,也是个好人,他交往过那么多女友,可我从来没见过他为辗转反侧、寝食难安的画面。
他连亲吻都带着克制,不会失态,永远风度翩翩。
即便是深夜当我试图抱紧他,那样滚烫、颤抖,汗水交融,他的心脏就在我手掌下“噗通噗通”
地一下一下跳动,可我还是觉得好遥远。
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他总是说好,我于他而言,就像是手中牵着的飘忽不定的风筝,风越来越大,当线断的那一刻,他的手指也随之松开。
我有时真的很讨厌他的分寸感,讨厌他过于良好的异性缘,可我又觉得自己实在是无理取闹,像个一味索取、不懂得满足的小孩。
但后来我慢慢发现,我不是讨厌忍足侑士,我只是无法面对自己,我无法忍受自己因日渐膨胀的独占欲而面容丑陋,我害怕那份狂烈、毫无理智可言的最终会毁灭我自己。
我们之间没有争吵,连分开都像老友闲聊般轻松自然。
有的时候我在想,忍足侑士那么聪明,肯定早已透我若即若离的感情态度,所以他从不挽留。
“喜欢并不等于要在一起。
强行捆绑,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只会让双方都面目可憎。
我不愿和你走到那一步。”
他的眼睛很好,是深近黑色的浓郁的墨蓝,很像凛冬时节冰封的贝加尔湖,一大滩深蓝色铺展脚下,无数雪白色的泡沫自湖底升腾,却又在临近碎裂的那一刻被寒冷猝然冻住。
每当我面对这双眼睛,我都自惭形秽。
我怕他发现我的不美好,我更怕他不能包容这份不美好。
大概情只占据他生命中的很小一部分,旁人给予他的快乐和他自己能够创造的一样多,所以即便一个人生活、在不同的城市间辗转,他也能生活地很好。
我要说什么,我还能说什么呢
我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点到为止地和他问好
“好久不见。”
他的鼻梁上挂着一副没有度数的圆框眼镜,思考时会下意识地用手推一推镜框,他说话很有逻辑,尺度把控地也很令人舒服,谈话时总是在恰当的地方停顿,给对方一点理解时间。
这么多年了,他一点没变。
忍足侑士像所有我在医院中遇到过的负责任的医生一般,形容整洁、举止干练,他将深蓝色的头发向后梳去、用发胶固定,露出饱满的额头,穿着及膝的白大褂,脖子上挂着听诊器,胸口处佩戴着名牌,左上方的口袋则插着一根钢笔。
然而久别重逢并不能令我感到惊喜,我的内心甚至会下意识产生一种局促不安感,想要逃避,但为了维持得体的表情,只好努力克制自己。
“你”
他罕见地停顿了。
是想要询问我什么吗亦或是关心但无论如何,你又是以何种身份、何种立场来和我说这些话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