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渊接著说:「此为我家传之物,此前我也从无机会使用,只听说,这是一种可以夺人性命的剧毒。
」
听到这里,樊谦再也无法怀疑自己的耳朵,只是不知道该怎麽去理解……这个人,这个一直信誓旦旦尽全力来保护他的人,居然会用毒害他?
「为什麽?」只问出这麽一句,大脑骤然眩晕起来,四肢好像被抽干的气球一样软了下去,连坐也坐不住,整个人就从凳子上滑下。
百里渊及时把他拉住,抱起来,放到床上。
「你……怎麽……」樊谦嗫嚅,身上的力气所剩无几,脑袋越来越晕,但意识并没有消失,眼睛和耳朵也能看见,能听见。
他看见百里渊在床边半跪下去,听见百里渊那沈重懊丧的声音:「你什麽都可以忘,独独不该忘记谭家上下数十人被一朝灭门的血仇。
」
「……」忘?他没忘啊,他只是从来没记恨过而已。
因为他根本就不是谭凌波啊!
如果可以,樊谦真的很想大声叫出来,然而他已经没力气,何况百里渊也并不打算等他开口,兀自说自己的。
「未能保护你从清玉教贼子手中逃脱,是我不力。
我决不能再眼睁睁看你被操纵於冉潇湘股掌之间。
你与从龙秘笈,孰轻孰重,於我而言已难取舍。
而如今,你甚至受到冉潇湘蛊惑,你竟当真信了他……
少爷!
冉潇湘是何许人也?你若听信他谗言,将秘笈下落告知於他,之後他又岂会留你性命?」
「……」笨蛋!
笨蛋!
笨蛋!
樊谦心里连声大骂,不单是骂这个冥顽不灵的榆木脑袋,也是骂他自己。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把来龙去脉好好解释清楚,那样的话,事态也许会有点糟,但至少不会变得这麽糟吧?!
可恶,喉咙好干,发不出话来,头也越来越晕……他快死了吗?
不,他不想死,他已经死过一次,如今死而复生,还和林墨关重逢,他不甘心就这样死掉啊……
林大哥,你在哪里,怎麽还不回来?快回来,来救命啊……
「到头来,不过是既失了秘笈,又失了你。
既然如此,不如就由我来……」
百里渊继续絮絮叨叨,「我此一生本是苟且偷生,死不足惜。
若不是想守在你身边看著你,早在那个时候我便……」
刚毅的面孔上覆来阴影,在脸上凝固片刻,慢慢散去,「我别无他求,只希望在最後保住从龙秘笈,也保住你……至少在九泉之下再见老爷夫人之时,你亦不会问心有愧。
」
闭了闭眼,唇角忽然挤出一个笑容,像是安抚般,「少爷请放心,这毒发作虽然为时稍长,但并不会有痛苦,你便当做是……好好睡一觉吧。
」
也就是说,这一睡就再也醒不来了对吧?
樊谦竭力咬紧牙关,撑住眼帘,绝对不要合眼,不准睡!
不准睡,不准睡……唔,好累,好困……
百里渊站起来退後两步,扬起匕首:「便容我先去一步,黄泉路上再陪你走一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