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的手在空中滞了滞,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坚定地回抱了青年。
一下一下轻柔地抚慰着慕容猊的背,重印压低嗓音,凑到青年耳边,宛如喃喃低语:
“属下……会一直陪在您的身边。”
不会消逝、不会离开、不会藏匿……您要什么,我都给您。
身每一滴血液、每一块血肉……都是您的。
“嗯。”
慢慢闭上双眼,心中被挖空的地方,慢慢有什么东西填了上来,细细的、慢慢的、宛如细小的溪流,温柔却执着。
“主子,夜凉了……我们回去吧。”
将手中拿着的披风裹到青年身上,男人一向冷硬的脸上充满了柔软和怜惜,曾经冰冷锐利的双眸,此时此刻,深邃温和,好似柔软的羽毛,将人紧紧围起,没有一丝压迫与索求。
“……好。”
握起重印的手,慕容猊浅浅笑了,将披风扯开,也将男人裹进来,“你伤势未愈,可得注意点,要是比我先病倒了,可怎么办好?”
“属下……”
未出口的话被一根手指压回口中,慕容猊扭头笑着看他。
“是你说要陪我一辈子的……可得遵守自己诺言。”
“是,属下绝不会违背誓言。”
重印眼神沉了沉,出口的话无比严肃,双眼直直盯着慕容猊。
“我相信你……”
青年失笑,回头拉着男人的手,加快步伐朝屋内走去,“不过你得快快养好身体,我才能更相信你……”
元立五年春末,瑞亲王慕容慬暴病而亡。
明宣帝悲痛万分,下旨厚葬。
同月,右羽林大将军唐墨殃民渎职,连降三级,其职由原左千牛将军唐时接任。
对于瑞亲王突然去世,天子脚下的燕城百姓热论了好一阵子,内容无非是皇帝和王爷兄弟情深,皇帝痛失手足,悲痛欲绝……顺带着谈论回顾瑞亲王曾经的战场功绩与英姿……
然而,时间一久,永远不缺谈资的燕城百姓,便寻到了新的兴趣点,还未弱冠的十三皇子慕容殷被令上朝议政参政……曾经风光无限的尊贵王爷,渐渐消失在人们的记忆之中……
然而这世上,只要一人记得,那么对于慕容慬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同样是那年那月,挂满素白的瑞亲王府,死去的王爷刚刚头七,偌大的王府冷寂凄然,层层楼阁深处,无人知晓的玄阁前,一个黑衣人望月而站。
今夜月光很好,明亮澄澈,宛如情人间最轻柔的低喃,摩挲着手中铁牌,男人静默无语。
不知站了多久,他终于抽出腰间匕首,慢慢出鞘的凶器,在月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寒光。
对着皇宫的方向,男人慢慢跪下,锐利的刀刃,则横亘在脖间最柔软的地方。
最后一眼,男人抬头看着天际。
随即,手扬刀过,鲜红飞溅而出,还有一声清脆突兀的声响。
男人身体僵直了几瞬,随即,瘫软倒地。
风起花落,滚地的石子终于停了下来,一双精致的绣花银靴出现在月光之下。
“啧啧,这夜深人静的时刻,居然有人在这地方自刎?真是阴森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