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以寒也站起来,居高临下地、冷冷地看着邓远,“如果不是徐家人都看不起我,我用得着想这个办法?嗯?你知道徐家人为什么看不起我吗?我觉得你知道——姐姐,来,告诉我,我是我妈和谁生的?”
邓远后退一步,表情仿佛是在看一个怪物。
“所有人,所有人都知道我妈说过我是她和我爷爷生的孩子,我就不可怜吗?怎么没见有人可怜可怜我?”
徐以寒阴惨惨地说,“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英国留学?因为那年我想回荆州找我妈,火车票被我爸发现了……他把我狠狠打了一顿,骂我贱,骂我是野种,他不想再看见我才会把我扔到英国,当时我才十四五岁一下飞机什么都被偷了差点死在伦敦——”
“你还替徐家人抱不平,你他妈真是说得出口,”
徐以寒嗤笑,“你知不知道我妈被徐家人弄得有多惨?老徐打她打坏了两根鸡毛掸子,所有人都看不起她,就当没她这个人——我妈到底是哪天死的我都不知道。”
徐以寒上前两步,用力扣住邓远的肩膀,那只在他身体里蛰伏十多年的野兽终于咆哮而出,带起阵阵腥冷的风呼啸在他唇边,他说:“姐姐,他们都是杂种,他们该下地狱。”
邓远却没有害怕,而是一把抓住徐以寒的领子,两个人几乎贴在一起:“以寒,你心疼你妈妈对吗?”
“这很难理解吗?”
“可你怎么能为了给你妈报仇,再向伤害她的人……卑躬屈膝,”
邓远咬牙道,“是你爸伤害她,而你要争的是你爸的公司,你抹黑你哥为的就是让你爸看好你,你就这样给你妈报仇?!”
“不是报仇,姐姐,傻子才去报仇,”
徐以寒摇头,“他们看不起我,我要证明他们是错的,就这样。”
“你都说了他们是杂种,为什么还需要一群杂种看得起你?”
徐以寒反问:“除了他们还有谁呢?”
“你还有我——我们是亲人。”
邓远几乎要凑到徐以寒脸上。
“不,”
徐以寒稍稍后倾,拉开和邓远之间的距离,“我妈死之后我就没有亲人了。
姐姐,你看不起我也没关系,但起码我给你帮了很多忙,对吧?我前前后后给你花了三十多万,就为这三十多万,我让你帮我这个忙,不过分吧?当然如果你觉得不够我还能再加钱,你和我在一起不就是因为钱——”
“你说他们是杂种,你看不起他们,”
邓远打断徐以寒,哽咽道,“那你是什么?”
徐以寒心想他竟然哭了,他有什么可哭的?该哭的人早在十年前把眼泪流尽了,妈妈走的时候想吃抄手——
“我也是杂种啊,”
徐以寒笑着说,“姐姐。”
邓远忽然松了手,连退几步栽进沙发里,愣愣地一动不动。
他无声地流着泪,脸色苍白,简直像一团被随手丢在角落的废纸。
徐以寒什么声音都听不见,耳畔里只有自己疯狂的心跳,他说出来了,终于说出来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无路可退了,他彻底、彻底失去了被原谅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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