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禄带着张延龄出门,招呼他一起上了马车。
张延龄掀开车帘,指向前方街道转角处,“离家不远,几步路就到了。”
沈禄点点头,正要让张延龄引路。
张延龄突然问道:“李侍郎为何不亲自来呢?”
“你说什么?”
沈禄一怔,随即微微皱眉,“延龄,令尊跟我说,你年岁虽小,却明事理,通是非,李侍郎何等人物,岂能随便造次呢?”
张延龄却道:“姑父,您或有不知,最近家父在太医院派来的人协助下,于城内设立诊病之所,为百姓种药,却受尽白眼。
平时那儿没什么人去,家父明明可以到国子监专心读书,如今却被人晾在街头。”
沈禄有些诧异:“这怎么可能?李侍郎亲自向礼部打的招呼,太医院的人焉敢如此糊弄?你不会是弄错了吧?”
“没错!”
张延龄重重点头,苦笑道:“或许太医院的人没把李侍郎的话放在心里吧……总之家父受了不少苦楚,若是李侍郎能亲自前来,对家父表现出极大的礼重,情况自然大不一样。
家父曾说,若预测宁夏地动之事兑现,他还有一件更要紧的天相灾异,要跟李侍郎说。”
“啊!
?”
沈禄大吃一惊。
能提前几天准确预判出宁夏地震,已是不可思议之事,原来自己这位大舅子还有更牛逼的谶言等着他?
张延龄继续加注:“家父一直希望能出人头地,姑父既然出了手,那为何不再多帮一次?若是李侍郎肯亲自去见家父,当面鼓励,定会让家父提升信心,以后做事也会更加用心。”
“有道理。”
沈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道,“你先去找你父亲吧……你且告诉我地址,我立即去请李侍郎亲自到诊棚为你父亲撑腰。”
……
……
张延龄跟沈禄说明了张峦为人种药的诊棚具体在哪儿,随后便下了马车,一路小跑去见张峦。
此时的张峦,正悠哉悠哉坐在棚子外边,手撑着脑袋晒太阳,那吊儿郎当样根本就不像是给人看病的大夫,倒像个摆摊为人算命的神棍,不远处几人说说笑笑,状极轻佻,明明是来是给张峦打下手的,但从他们的反应来看,欠缺对张峦起码的尊重。
“你来作甚?”
张峦瞅见蹦蹦跳跳过来的儿子,一本正经地道,“为父早说过了,这里不用你帮忙,家里的事你撑着点……年货都采办完了吗?”
最初张峦来这处诊棚为人种药,的确是带了儿子前来助阵,因为当初在家乡时他们就是父子一起上阵,事半功倍,效率很高。
可没过多久他就现,京城善之地,可不像兴济的百姓那么好糊弄,人家又没听说过他的大名,再说他一个生员兼监生的名头在这进士、举人满地走的地头完全没有号召力,加上京城在杏林拥有话语权的人太多,随手拎出一个都碾压他,所以压根儿就没什么人来。
更主要的是,京城防疫工作做得好,天花现一个隔离一个,疫病并没有流传开,自然没人会迫切去种药防病。
张延龄挂着一脸狡黠的笑意,凑到张峦耳边轻声道:“刚才姑父来家里找过你,还问我你在何处。”
“他来了吗?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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